傍晚,布拉瑟与络托萨斯刚刚从郊外回来,就被冥洛军团的人逮捕,他们将布拉瑟囚禁在劳城的第一大监牢地境神狱之中,明日准备以将他和几个奇维罗从不相识的无辜之人处以斩刑来作为他们高贵的王西林斯的礼物之一。
父亲被无缘无故地逮捕,络托萨斯跟着母亲一直追着押送布拉瑟的囚车来到阴森恐怖的地境神狱旁。
地境神狱地处劳伦狄亚的偏僻地带,那四周尽是看守监狱的士兵和一些挂着套链的食人猛兽,高高的铁栅栏令络托萨斯与母亲歌珊无法继续靠近,囚车上被黑布封住嘴的布拉瑟一直挥手,示意两人回去。
铁栅栏围成的大门被打开,囚车飞快地驶了进去,两人追到这里后,被站在大门一旁的一个铁甲壮汉挡住。
“喂!两位,难道你们也想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度过余生么?”那壮汉喊道。
“为什么要抓我的父亲?我的父亲犯了什么罪?!”络托萨斯上前与他纠缠道。
“滚开!”那壮汉猛一用力将络托萨斯推倒在地,大骂道:“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不知给些财物就在此多嘴!”
“走吧,络托萨斯,”母亲将络托萨斯扶起,“跟他们这些人什么都说不通的。”
络托萨斯怒视站在两旁的守卫,又望了望处事不惊的母亲,紧咬着牙齿无奈地走开了。
夏日的夜晚,月挂在东溟古河的河岸上。早晨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冥洛军团大队的士兵从大街上踏步走过,将留在大街上几近奄奄一息失去了双亲的孩子们与那些昏昏沉沉地躺在大街上的成年人们全部装上马车拉走。明日他们的王西林斯就要入住这里,除了准备欢迎仪式外,他们更需要清扫一些令王扫兴的“垃圾”。
同时,他们也在搜寻着奇维罗,希望能在今日夜晚就将他抓捕,明日献给入住的王西林斯作为惊喜,西林斯的到来。对于劳伦狄亚而言,可是一个“举世欢腾”的大事。
此时,奇维罗不仅趁着黑夜躲开了追兵搜查,而且还打倒一个士兵。并乘骑他的散尾驹快速来到劳城,他准备从布拉瑟家后院的密道再次走出这里,去往魔域。
但一来到这里,他便看到了和几日前迥然不同的景象。待大队的冥洛军团士兵从大街上走过之后,他从小巷中走出。布拉瑟的屋子早已不复存在,他站在原来屋子的废墟上。
“布拉瑟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他一边思虑着,一边寻找着那个被废墟掩盖的密道。
很久之后,他挖出了那个密道。但就在他刚要跳下密道时,却听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声音发出者走近,他方才知道那是布拉瑟的妻子歌珊和他的儿子络托萨斯。
他思索片刻,深入密道中的下半身又缩了出来,他迎着两人走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屋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怎么就你们两个?布拉瑟在哪里?”
母亲见是奇维罗,立即靠上前。
“我的夫君他出事了!冥洛军团的爪牙抓住他将他关在了地境神狱中。说是明日便要处以斩刑,求求你,奇维罗将军,你一定要救救他!”母亲一改刚刚的平静乞求道。
“什么!明日就会处以斩刑!”奇维罗惊愕而气愤地说,“为什么?布拉瑟阁下一向安分守己,他们有什么理由抓捕他?又有什么理由对他施以如此严厉的刑罚?!”
“那群人来时气势汹汹,什么也没说就将父亲带上囚车,走时只留下了一句他们明日要在劳城中心的罪人台处斩父亲。”络托萨斯激愤地说。
“不必慌乱。”奇维罗说,“你的父亲为人耿直,他的正直沉静是远近出名的。他一定蒙受了巨大的冤屈,我会救他的。”
这时,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上传来,是来搜捕奇维罗的冥洛军团士兵。奇维罗奔出几步翻过身。躲藏在废墟之后,而后,巡逻士兵们走来,他们看了一眼络托萨斯和歌珊,匆匆离开。
“我想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到另一个地方去说。”奇维罗从废墟中站起。把密道重新掩盖好说。
歌珊点头,她走近废墟,从中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装满钱的铁罐,转身离开。
奇维罗随着络托萨斯母子俩走了很久,来到一个距劳城不远的荒郊。在那里,到处都是新搭的粗布帐篷,躺在帐篷内外的人们昏昏欲睡。奇维罗注视着这里的一切,不知何时随着络托萨斯一个转身,已经进入了布拉瑟一家的临时居所。
那居所与众人一样,也是一个帐篷,里面简陋得很,只有一架竖琴两张木床与一些陈旧的琴谱以及法学书籍。
“这便是你们住的地方?”奇维罗问。
“是的,雇佣兵拆了我们的房屋,有人比我们更可怜,夫君一向向善,便将家中东西都施舍给别人了。自从西林斯宣告要迁都到这里之后,便已经是这个样子,外面的那些都是和我们一样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有的是东驰四木人,有的就是附近劳伦狄亚人。”母亲解释说,“明日西林斯便要来到这里,听人们说他要在这里建立天都,到那时候,连这个地方都会被权贵与商人们划入到劳城的建筑范围内,我们失去了家园,就真的只能流浪了。”
母亲说完,把钱罐中的钱全部倒出,双手递给奇维罗,跪在地上,两眼盈满了泪光盯着奇维罗,乞求道:“我不知道怎样去求一个人,只是听别人说是要钱财的,我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奇维罗将军,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够救我的夫君,冥洛军团的人在本国拥有最大权势,如果是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布拉瑟在罪人台上被处斩了。”
络托萨斯也跪在地上,“奇维罗将军,求求你了,救救我的父亲吧!我的父亲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天知道他给那些穷苦的好人多少施舍,天知道他为不公的事做了多少公平的裁判都没有索要任何钱财。”
“两位快起来,”奇维罗一把将两人拉起,“布拉瑟这样的正人君子是世间难寻的,两位莫要愁哀,明日我定会在罪人台上救下布拉瑟先生。”
深夜的地境神狱见不到一丝亮光。布拉瑟被狱卒逼着换上了囚徒的衣服,戴上锁链与脚镣走进了幽暗的牢门中。
随着一声冰冷的钢铁撞击,牢门被关上,唯一的灯火随之熄灭。布拉瑟在这黑暗中不知道自己确切的位置,他两手摸到的铁棍正是束缚了他自由的牢门。他摸索着一个地方坐下,大地如此冰冷。
“唉……”想到自己的妻儿,他不禁一声长叹。
“你是新来到这里的?”旁边监牢中发出一个极度微弱的声音。
“你是在说我么?”布拉瑟听见声音答道。
“对,”那人声音中带着一种将死的无力气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即将死去,再也不用在这里受罪了,你也是,魔族人不会带我们去魔域给那群可怕的畜生做奴隶,这比什么都好。”
“魔族人?”布拉瑟并没有怎么吃惊,他早已算到这里会有魔族人,“你在这里多少时日了?你一定没有罪吧?”他问道。
“罪?”那人笑声格外无力,“在这里的几个月我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叫做罪’这个问题。”
“什么叫做罪?”他自问道,“冥洛军团的人规定的就是罪。他们与魔族人为伍,把我们运到魔域做奴隶,这个不叫罪,这叫做对国家伟大的爱。”
“魔影眈眈虎视,千年国都成灰,这个国家还有希望么?”布拉瑟一声叹息。
月光惨淡,此时的国都东驰四木,已然变成了一座荒城,在西林斯宣布将迁都到劳伦狄亚之时,也同时把东驰四木称作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绩与耻辱,只有少部分人宁愿成为“耻辱之城”的子民而留了下来,而大多数人,则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这里。
四棵昔日的神木投下的荫蔽曾被无数人敬仰膜拜,曾是他们到哪里都希望让别人知道他们生在这里的无可替代的骄傲,那伟岸的飒神雕像,曾是他们最坚定不移的信仰。但现在,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除了凄凉只有凄凉。在被魔爪侵蚀的幕络西加斯大广场中的冥洛大殿内,西林斯欣喜若狂,因为就在明日,他即将离开这里,离开这高大杂乱如魔鬼般的神木阴影,去往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也许能够给他永生的繁华之地。
“我西林斯将永远地存在于人世之间,将创造一个永生之城天都劳伦狄亚,将万众瞩目,像飒神一般受到万人敬仰与顶礼膜拜!”他大笑道,声音在寂静之中被放大拉长。
天明之时,劳城中传来的噪耳的喧嚣,奇维罗在小憩中惊醒,帐篷中的人各个走出,他们站在高处向劳城望去,有人窃窃低语道:“西林斯即将到来,迎接他的仪式要开始了。”
“该死的西林斯!到这里还需要仪式,你伟大的父亲暂且没有这样。”奇维罗愤然大骂。
在此时此地,他更怕络托萨斯母子两人喊出他的名字,让周围对他恨之入骨的东驰四木人认出他,他快步来到两人身旁,低声道:“你知道我的罪人身份,千万不要喊出我的名字,以免被人认出,现在我们就此分别,听着,一定不要慌乱,我在布拉瑟处斩之前一定会出面救他。”
络托萨斯与母亲点了点头。
奇维罗向两人淡笑,转身向劳城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