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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外边的肃杀,武安伯府中却是无比热闹。
因为今日是小年,江宁宴请了内厂一众高层来家中吃饭。
包括周颂和他的搭档晏徽,挣钱是把好手的孙斌,管兵的黄兴武三人,以及张和、王淼。
各自的家眷则是在后边另设一筵席,由李芸儿带着众女招待。
此时已是天黑,府中各处灯笼高挂,将之照得亮如白昼。
又有许多小厮丫鬟来往其间,步履匆匆,神色恭敬,引着上门拜访的一众内厂高层前往饭厅。
真真是一副钟鸣鼎食的豪门气派。
饭厅中,桌椅早已摆放齐整,上面摆着各式菜肴,又温着上好的酒水,香气扑鼻,叫人垂涎三尺。
江宁热情地招呼众人坐下。
贺玉瑶当先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周颂与晏徽对视一笑,各自捋着胡须,却是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原本按照各自资历职位,该是他们坐在江宁一左一右的。
但任谁都瞧得出来贺玉瑶的心思,而江宁也没拒绝,他们当然不会凑上去讨嫌。
众人纷纷落座。
在侍奉的丫鬟给所有人斟上一杯酒水后,江宁站起身,环视众人道:
“这第一杯酒,我敬在座的诸位。
内厂成立不过短短半年,但做出的功绩却是无比喜人。
如今非但有钱有兵,情报网更是遍布整个大明,此皆诸位用心佐助之功。
还望来年我们一齐同心同德,继续将内厂做大,好回报陛下,回报朝廷!”
“回报陛下,回报朝廷!”
众人同时起身,各自饮下了杯中酒。
“好了,都坐吧,无需这般客气。”
江宁满面春风地坐下。
一干人等脸上则不约而同地露出慨然之色。
想当初,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但自从得了江宁赏识,加入内厂以来,仕途可谓是干得有声有色。
这里随便拎一个人出去,放在外边那都是鼎鼎有名的角儿。
纵使是朝廷二三品的大员,那也得客客气气的。
是以,众人对江宁的感激自是由心而发,当下暗暗发誓一定誓死追随。
随着一圈酒敬了下来,贺玉瑶忽地起身道:
“大人,诸位同僚,我不胜酒力,便去后厅陪陪几位夫人吧。
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说着,贺玉瑶又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算是赔礼。
众人对此自是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毕竟贺玉瑶到底是个姑娘家,在一群男人堆里,确实不大好。
而最要紧的是,她说不得和江宁有什么关系,日后还得尊称一声夫人哩。
哪个敢真的拿她当同僚。
所以在贺玉瑶离开后,席间的气氛陡然轻松了不少。
江宁当然注意到了在场众人的神色变化,却是只作不曾发现,指着一边的白文卿道:
“诸君,今日欢聚一堂,除了庆贺小年,回首过往之外,我还要向你们介绍一位人才。
想来你们刚才都看见了,也有几个人识得,我这里再好好说道说道。
白文卿,自幼在武当学艺,允文允武,才华十分出众。
如今内厂依旧处于急剧发展之际,如此人才本官自是不会错过。
当下便邀请了文卿加入进来,与我等一齐经营内厂,为朝廷效力。”
随着江宁话音落下,白文卿当即站起身,端起一杯水酒对众人道:
“白文卿见过各位大人。
小弟初来乍到,对我内厂事务不甚熟悉,还望大人们日后不吝赐教,多多栽培。”
众人语气态度温和谦卑,心中大生好感,又兼是江宁亲自邀请介绍,不敢怠慢,连忙举杯回应起来。
席间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
酒到正酣时,周颂满面通红地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道:
“对了大人,非是属下扫兴,实乃是有一件要事不可不提。”
“哦,周主事但说无妨。”
随着江宁落筷,在场诸人尽是停下了喝酒议论,齐齐将目光看向周颂。
周颂先是歉意地对众人点了点头,旋即开口道:
“前番南京并各地官员联名上书陛下挽留刘、谢二人,虽已过去许久,却是未曾彻底平息。
在几个言官被抓进天牢后,写下的供词中曾大骂刘瑾刘公公,叫他看了十分恼怒,着令锦衣卫指挥使张采把供词改了重新叫上去。
可张采不肯,由此与刘公公僵持日久,已是生了嫌隙。
而就在今日上午,朝中几个五六品的官员被刘公公下令处死,理由是收受贿赂。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这几人与张采来往甚密。”
话音落下,江宁便直接开口道:
“所以周主事的意思,是怕张采上门来请我出面与刘瑾说和?”
“不错,属下正是这样想的。
此前锦衣卫久在东厂之下,受司礼监挟制。如今虽是换了个指挥使,但想要改变这一局面非是三日之功。
是以最终必然会以张采落入下风结尾。
为了缓和关系,他难免要来找大人。毕竟在朝中,刘公公也只会买大人的面子了。”
江宁笑了笑:
“若是真有这一日,那我不见就是了。
既然两家斗了起来,还事关各自脸面,我出面了岂非两头不讨好。
偏袒了任何一方,另一方对我都会生出嫌隙,日后难免滋生怨念,于我不利。
如今乃是内厂发展的紧要关头,还是不要瞎掺和得好。
不过待得决出个胜负后,本官倒是可以稍稍出面保住落败的一方,卖个人情。”
众人闻之,齐齐对视一眼,拱手赞道:“大人英明!”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后,江宁将众人及其家眷送到门口,着人小心护送回去。
又命张和、王淼各自带人镇守府中,谨防被人杀个回马枪。
直到这时,白文卿才有机会道:
“大人,属下已是迫不及待加入内厂,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安置属下?”
江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且先下去休息,明日随我进城便知晓了。”
白文卿闻言,拱手称是退了下去。
江宁旋即晃晃悠悠地走到内宅卧房中。
推开门,便见自家的小娇妻已是躺在了床上,显然正要休息。
“呀,相公来了。”
李芸儿见此连忙就要起身。
江宁迅速走过去将她按住:“快躺下,别伤了身子。”
“相公,我身子才没那么娇呢。”
李芸儿娇嗔道,又白了一眼大惊小怪的江宁。
“那也不行,需得万分小心才是。”
江宁说着,迅速脱了衣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又放下了帷幔。
李芸儿温顺乖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娇声道:
“相公今日怎得来我房中了,芸儿有孕在身,不好侍奉相公的。”
“想什么呢,难道相公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人?”
江宁宠溺地轻抚着李芸儿的秀发,接着道:
“自你有了身孕后,哪日相公不是老老实实的。
你看,手上可都没乱搞动作呢。”
李芸儿娇羞地将臻首埋进他胸膛,红着脸嗫嚅道:
“其实,其实这倒没什么的,我问过芳蕊姐姐了。
还有,今日是小年,芸儿不想屈了相公。”
说罢,在江宁惊愕的目光中,李芸儿竟是一头缩进了被子中。
紧接着,他捏紧了拳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
江宁春风满面地坐着轿子进城入宫。
而轿子中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与他相同打扮的男子。
从远处观之,两人简直一模一样,足以混淆视听。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白文卿。
盖因江宁考虑到杨玥儿等人还未抓到,说不得会冒险来刺杀。
保险起见,还是需要个高手护在身侧才行。
而张和、王淼两人各有职司,这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白文卿头上。
江宁进了宫后,发现朱厚照还未下早朝,便也不急,慢悠悠地往乾清宫而去。
刚走到一半,就听钟鼓之声响起,是早朝结束了。
而在经过华盖殿的时候,两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个是吏部侍郎王鏊,还有一个则是詹事张元。
这两人当初都在经筵和他对上过,算是有冲突。
但王鏊经过上次雪地跪门的事情后,对江宁的印象却是好了很多。
瞧见他身影,当即停了下来行礼。
而张元则当作没看见,径直走了过去。
王鏊尴尬道:
“大人勿怪,张大人刚与李首辅起了些冲突,正在气头上,非是故意不与大人打招呼的。”
“起冲突?”
江宁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正是,下官来不及解释了,需尽快去劝解下张大人。”
王鏊说罢,匆匆追上了张元。
江宁心下奇怪。
李东阳在朝中人缘很好,与这两位关系更是不错,怎得好端端会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