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科举作弊!谁!”张有德话一出,众人惊道。
不管是家长还是考生,都互相对视,心中狐疑不已,要知道科举作弊,向来都不是小事,往大了说,是破坏科举的公平,往小了说,会阻碍考生们科举,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到其他考生和廪生秀才。
至于衙役,则严阵以待,迅速来到张有德身边,严肃道:“你有何证据”
“回大人,我知道对方的作弊手段,大人们一搜便知。”张有德十分自信道。
搜身本就是固定的环节,就是没有张有德,考生们也得经历搜身。
张有德环视众考生,直让不少心里有鬼的考生直打鼓,突然,张有德目光落到池云亭身上,转而死死的盯着。
怎么说呢,池云亭并不意外,只要张有德还想对付他,就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要知道科举作弊,可是会被剥夺科举资格的,这对张有德来说,应该非常有诱惑力。
“大人,我要举报考生池云亭,身上有所夹带。”张有德认出池云亭后,唇角一勾,丝毫不给池云亭喘息的机会,就大声说出池云亭的名字。
瞬间池云亭认识的人都朝池云亭投来目光,很多人都不敢置信。
池云亭身旁的沈淳惊道:“云亭,是真的吗你准备科举作弊”
沈淳有些接受不能,不敢相信池云亭是那种人。
相比之下其他互结的三人就和池云亭没多大交情和信任了,他们看向池云亭已经彻底冷下脸,咬牙切齿道:“该死,我就说和这两个孩子互结没好事,现在应验了吧。”
“池云亭,你自己找死,干嘛要拉我们下水!”其他人内心悲愤不已道,对有可能科举作弊的池云亭心里充满怨恨。
他们好不容易十年苦读,要是为此失去科举资格,得多亏,此刻真是想杀了池云亭的心都有了。
对于他们的怨恨池云亭真的能理解,只道:“我没有作弊,还请大人明鉴。”
“你要是没作弊,人家能专门点你名”和池云亭互结的一个考生嗤笑道,根本听不进去池云亭说的。
“那你可知我和那人之间的恩怨他叫张有德,数年前曾当街抢我书籍,后和我对簿公堂,被县令大人剥夺科举资格,对其他文人以儆效尤,现在我参加科举,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是故意的。”池云亭说话有条不紊道。
其他考生慢慢冷静下来,还有当年事件的经历者,给池云亭作证,“没错,池云亭说的是真的,张有德的确因这事被剥夺了科举资格,报复也不是没可能的……”
话并没有说太死,因为池云亭科举作弊的可能性也不小。
“是真是假,一搜便知,光嘴上说有什么用。”其他考生心里有些不耐烦道。
等杨县令听到动静出来,大门外面已经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看着池云亭尽皆怀疑之色。
不少考生都希望池云亭作弊是真的,因为这样不但可以减少池云亭这个竞争对手,还能弄下去和池云亭互结的四个考生,这样一来,他们压力能小很多。
事关己身,很少有人能冷静的了,就连和池云亭从小认识的沈淳也皱眉,心里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信任池云亭。
从本心里,沈淳是想信任池云亭的,可是转眼沈淳又回想起池云亭小时候,那说谎不眨眼的样子,也许池云亭年纪小,不知道科举作弊的严重性呢
这要是真的,那他以后该怎么办沈淳内心十分茫然到。
“不,云亭怎么可能会作弊呢,云亭才不会作弊呢!”外围的林明急的团团转道。
“放心,云亭是什么人,那些外人不清楚,难道我们还能不清楚,一定是那个张有德见我们云亭这么小就科举,心里气不过,这才故意污蔑的。”方宁对池云亭有信心道。
“也是,没做就是没做,云亭身正不怕影子斜。”
“搜身——,搜身——!”送考生们赴考的家长们群情激奋道,到最后就连考生们也跟着喊了起来,看着池云亭全都充满怒火,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池云亭。
“安静!”杨县令开口道,随后衙役敲响铜锣,众人才渐渐静下来,看杨县令能给他们一个什么交代。
“既然大家对比事存疑,那就先请女眷暂离,衙役们在大家的见证下,对考生们当众搜身如何”杨县令道。
这正是众人之前大喊的目的,自无不应。
“考生池云亭及互结四人上前!”池云亭五人的名字被叫到道。
老秀才公也起身,看着池云亭目光里蕴含担忧,池云亭对老秀才公微微摇头,老秀才公心里才微松。
负责搜身的衙役不止一个,有检查衣服和鞋的,也有检查考篮里笔墨纸砚和食物的。
身前突然多了好几个衙役,直让人心理压力甚大。
张有德看着即将被搜身的池云亭笑了:“对,脱掉他的衣服,看他的衣服有没有用盐水写字!”
池云亭的外衣被衙役动作粗鲁的拽下,然后放在火光上烘烤。
一会儿后,衙役冲杨县令摇头,“回大人,考生池云亭的衣物没问题。”
张有德闻言脸色一拉,“那鞋呢你们仔细检查检查有没有暗门!说不定小抄被他缝到鞋底了!”
池云亭直接褪掉鞋子,任由衙役随意检查,不管是鞋里还是鞋底。
不仅如此,还有池云亭的头发,也被衙役放下来,当众用手扒拉,弄得池云亭头皮有些疼。
到现在池云亭身上只剩下一条里裤,也被衙役翻了翻,快到大腿根。
考篮内,文具和食物也是检查的重点,池云亭的毛笔被检查是否中空,纸张考场会发,不需要带,墨条和砚台也被好好检查,至于食物,池云亭带的面饼,也被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倒省的池云亭再动手。
直到池云亭用梳子梳头发,把头发重新扎好,衙役们道:“全都没有问题。”
池云亭其他四个同样没被检查出问题的互结同伴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池云亭道:“实在抱歉云亭贤弟,我们刚才没有相信你……”
“人之常情而已,大家实在不用放在心上。”池云亭笑道。
“不可能,池云亭你为什么没作弊!为什么”从头看到尾的张有德看着池云亭不敢置信道。
不是池云亭说他有作弊手段吗为什么科举这天又没作弊了这样一来,他岂不成了笑话!
“堂堂正正的考,就算不中也还有下次机会,要是作弊被发现,可就再也不能科举了,你别以为我小就觉得我不会算这笔账。”池云亭脸色故意沉道。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会算账,不明白这个道理。
就在池云亭五人率先过关,还没跨过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惨叫,池云亭几个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考生的衣衫全都被衙役扒下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每个字跟蚂蚁差不多大,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得,这么明显,连火烤都省了。
池云亭更是看到张如福神情很是不安,脚下不停踌躇着。
这让池云亭有些好奇,衙役们能不能检查出张如福来,像那类把小抄写在身上的,都还是最简单和明显的作弊,可是鞋底可不是,要不是池云亭亲眼所见,是不敢相信张如福也会纳鞋底的,并且纳的不比女生差。
这作弊手段就很高超了。
可以说今天的搜身要是没有闹大,他完全是有可能蒙混过去的,现在这个办法已经被张有德叫破,衙役们肯定会用心检查,此时张如福真是吃了张有德的心都有了。
张有德在池云亭搜身过关后就有些浑噩,直到他儿子来到他身边摇晃他,“爹,你快看,如福叔被检查出来科举作弊了!”
“什么张如福科举作弊了!”张有德不敢置信道。
张如福此时脸色煞白,脑中嗡鸣,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他的作弊手段的确高明,也不容易检查,可是架不住衙役们是此中行家,察觉有异后直接把他的鞋弄成两半,让里面的小抄无所遁形。
原本还很生气和愤怒的考生家长们,不是和作弊被发现的考生们一起哭天喊地,就是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不愧是文化人,这作弊手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们说那些办法,他们脑子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不说纳鞋底,就说先把字迹弄没,用火烤才会显现,这方法普通人哪会知道。
其余作弊方法也是神仙过海,各显神通,简直比茶楼里说书的还要让他们大呼过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声道:“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着对方愤怒挣扎着,被衙役们强势架下去,回头不忘往那些作弊考生方向吐唾沫,脸上神情睚眦欲裂,状若疯狂。
杨县令挥手,让人赶紧把那个丢人现眼的带下去。
百姓惊讶,“那是谁啊”
“那些作弊考生的保人啊,唉,那名廪生秀才真是倒了大霉了,本想挣个钱,却不想把自己的前途都赔进去了。”百姓们不乏同情道。
廪生秀才们也心有戚戚然,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差一点,我们就也成对方那样了。”
仔细一看,对方作保的那些考生,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这运气可真是……对方的出现,完全是为他们上元县的廪生秀才挡了灾啊。
老秀才公微微一笑,等到所有考生都进场,他们这些廪生秀才也能散去,老秀才公被方宁和林明两个搀扶回车上,等待池云亭考试结束。
考场内,走完基本流程,池云亭拿着号找到自己的考棚,开始和同行的四人分开。
到地方一看,考棚果然如老秀才公们说的,很是简陋。
大窟窿不至于,就是特别潮湿,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就这,还是县衙特地打扫过的。
一年就用一次,一次就几天的地方,能指望它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