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知站在众人中央,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等着他开口。
人群中还有人议论纷纷。
“桑怜姑娘既能救了玄王,又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最要紧的是样貌倾城,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
“要不怎么说姜云絮蠢呢,还敢和赵国公府签下字据,将来哭都没地儿。”
“哈哈,这姜云絮在京城是什么德性,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今日就看着这蠢货怎么收场吧。”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姜云絮一定会输。
就连赵倩茹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的女儿样貌倾城,又是表亲,楚玄知没有理由不答应。
男人嘛,又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了美人计
楚玄知掀了掀唇,说出了令人非常惊讶的一句话:“本王不愿。”
四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玄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赵老夫人朝着楚玄知使了个眼色:“这么多人在场呢,你可要考虑清楚,而且桑怜若是不嫁给你,就活不成了,你体内的毒更是没法子解开了。”
楚玄知面色淡然地看向了赵老夫人,清俊的容颜已经含上了一层冰霜。
“她是生是死,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他丝毫没有给赵老夫人颜面,又转过头看向了赵倩茹:“嫁不出去,自有赵国公府养着,锦衣玉食伺候着,别进了玄王府,碍了本王的眼!”
轰隆一声,赵倩茹的脑子都快炸开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给一点颜面。
“玄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赵倩茹呼吸一紧,看着楚玄知这张脸,就想到了当年的婉贵妃,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
有她在地方,就永远都没有人记得赵倩茹。
当初也正是因为赵倩茹心里不服气,凭什么婉贵妃嫁天子,而她只能嫁给伯爵府的世子
巨大的悬殊,让赵倩茹心生怨气,才会在丫鬟的挑唆之下,离开了赵国公府。
也开始了自己悲惨的一生转折。
“够了!”赵老夫人冷着脸呵斥一声,打断了赵倩茹的话,又对着赵国公夫人使了个眼色。
这么多人在现场看着呢,还是得赶紧打发了,别再闹出笑话了。
赵国公夫人无奈只好陪着笑脸去对宾客们解释,将人劝散,唯独湘雅公主不乐意离开。
“把人给本王丢出去!”楚玄知毫不客气地下令,他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吓得湘雅公主撇撇嘴识趣地离开了。
很快宾客们都散尽了,赵倩茹十分委屈地站在赵老夫人跟前:“母亲,这话太伤人了,桑怜怎么能接受得了”
赵老夫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丢了过去,吓得赵倩茹立即闭嘴,紧接着又将眼神落在了姜云絮身上。
对方面色淡淡,荣辱不惊,好像早就猜到了结果会是这样。
赵老夫人心里一哽,她知道自己今儿是丢了大丑,还被眼前这个丫头给算计了。
只是什么时候楚玄知和姜云絮关系这么要好了
竟然为了她,拒绝了桑怜。
“赵老夫人,本王还有事,告辞。”楚玄知一抬手,甚至懒得和赵国公府的人打招呼,就让殷磊推着他离开了。
可赵老夫人心里咯噔一沉,这么多年,楚玄知还是第一次生疏地喊她一声赵老夫人。
“玄知,你可是在责怪外祖母,竟连一声外祖母都不肯叫了,你母亲若是知道,咱们之间闹成这样,又该伤心了。”
楚玄知闻言却连头都没有回,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赵老夫人万万没想到楚玄知会翻脸无情。
姜云絮冲着赵国公夫人俯身行礼,而后也转身离开。
人一走,气氛忽然僵持下来。
赵老夫人连连后退,似是被打击得不轻,一旁的二夫人撇撇嘴:“玄知怎么糊涂了,竟护着那丫头”
“玄知并没有和姜姑娘多说一句话,这几年,玄知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今日,的确是国公府冒失了。”
赵国公夫人斜了眼赵倩茹,这种事本来就应该私底下说,就算是谈崩了,外面的人不知情,双方都了留有余地。
可赵国公府愣是搬上了台面上,逼着楚玄知答应,有一就有二,换做谁都不会答应的。
“大嫂就会说风凉话,平时玄知很敬重你,刚才你若开口,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场面。”赵倩茹转头就把怒火撒给了赵国公夫人。
这话赵国公夫人听着很不乐意,刚才人多,她一直忍着,如今她也是毫不客气地说:“女人家的婚事本就是私底下商议,你可倒好,硬是逼着自己的女儿没了脸面,如今也连带整个国公府和你一样被人笑话,还嫌不够吗”
被人吼了一嗓子,赵倩茹老实了。
赵国公夫人也是出生名门,底气足,娘家后台够硬,这些年她性子已经收敛很多了。
要是换成没出阁那会儿,早就把赵倩茹骂的狗血淋头了。
“既能中毒就能解毒,想法子找大夫就是了,怎么会想出这么下作的法子。”
赵国公夫人越想越生气,她一向在京城很吃得开,刚才硬着头皮劝走人,诸位看她的眼神,赵国公夫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倩茹被骂的没了话,只好求救的看向了二夫人,二夫人阴阳怪气道:“大嫂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有什么事儿慢慢说,毕竟都是一家人。”
“赵家还没出阁的姑娘有六个,几个哥儿还没说亲呢,国公府坏了名声,谁还敢和国公府议亲”
赵国公夫人不咸不淡的回怼,一句话直接让二夫人也生气起来。
她的儿女也没成婚呢。
“母亲,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着想,还是把桑怜送出去养着吧。”二夫人立即就和赵国公夫人统一了阵营。
“二嫂”赵倩茹气不过指着二夫人怒骂:“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两个。”
……
门外的吵吵闹闹,每一字都落入了桑怜耳中,她就站在门后面,紧紧的攥着拳。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梦里,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楚玄知,陪着他一路登基为帝,做了人人羡慕的皇贵妃。
皇后之位空闲多年,她就是后宫统率,执掌凤印多年。
为何,重来一会之后楚玄知对自己如此抗拒,而且还要娶了姜云絮,曾经的三王妃。
对于姜云絮的印象,桑怜只记得她是个命惨的,在新婚之夜就被打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桑怜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您别生气,两位夫人也是气急了,有姑奶奶在,没有人会赶你走的。”丫鬟怕她难过,委婉的劝着。
但所有人都心如明镜,今日桑怜是坏了名声了,一个被楚玄知拒绝的女人,两位夫人也不待见桑怜了,以后桑怜的处境会非常的艰难。
桑怜紧抿唇,挤出一抹虚弱苍白的笑容:“我没事。”
她不会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放在心上的。
她的体内有楚玄知想要的东西,没有自己,楚玄知很快就会被蛊给折磨。
一个月后只要桑怜受伤,楚玄知也会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
回想起两个月前,桑怜故意在山上遇见了穆家人,救了穆家一位长辈,又透露出了自己所在地,以养蛊为生。
不出意外,没过几日就有人上门来求蛊,要的是一公一母,可她却骗对方是子母蛊,有杜绝后代之功效,真正的公蛊应被她给藏起来了。
所以,姜云絮吃的那个毫无所用,只有楚玄知吃的那个才是母蛊。
这个世上只有公蛊才可以杀了母蛊,若是贸然解毒,只会让母蛊受惊吓,不停的孕育出其他的蛊来,到时就会折磨楚玄知生不如死。
桑怜也做好了准备启程进京找赵国公府,却没想到竟有人提前打听到了裴家养蛊。
裴家的事只有穆皇后的人知晓,桑怜误以为姜云絮是穆皇后的人,所以才会让裴老头子提出要求,让姜云絮带她去京城,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并且当时桑怜已经探出了姜云絮是个女儿身。
当她悄悄来了京城之后,四处打探根本就没有什么云公子,更没有云氏这个姓,穆家所有这个年纪的人,她都打探过,确定云师姐真的不是穆家人。
在约定地点又见不着人,所以桑怜只好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找赵倩茹。
顺利的认了亲,还没等反应过来,皇上竟给楚玄知赐婚了。
这就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我累了,先扶我去休息吧。”
计划失败,她想静一静。
与此同时楚玄知和姜云絮一同出府,两个人彼此看了眼,一个眼神就足够了,两个人很快分道扬镳。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不熟!
一眨眼又过了几日
正是楚玄知迎亲的日子,姜云絮一大早就被捞起来了,梳洗打扮,来送亲的人寥寥无几。
赵国公夫人主动替她梳头挽发,她笑着说:“不论是谁在背后诋毁你,只要你们二人齐心协力,谁也不能奈何你们。”
姜云絮点了点头,她心里非常的感动对方能来,换上了嫁衣,精美奢华,凤冠霞帔都是楚玄知准备的,每一个细节都非常的完美,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望着冷冷清清的院子,姜云絮苦笑一声,在赵国公夫人的搀扶下,盖上了红盖头。
红俏手牵着姜云絮在等着花轿来迎。
等了莫约半个时辰左右,门外毫无动静,倒是殷风纵马来报信儿。
“属下拜见王妃,王爷让属下给王妃传话,西北有倭寇来犯,皇上一个时辰前下令让王爷即刻出发去西北,不得有误。”
话落,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姜云絮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一柄玉如意,心里却把陵州帝给骂了数十遍。
哪天去西北不行,偏偏一个时辰前下令把人家弄走了,而且楚玄知现在还是身子不方便的残疾王爷。
这就是故意的!
“怎么会这么突然”赵国公夫人问。
殷风说:“西北的将士们曾是王爷训出来的,所以皇上才让王爷去西北,且战事严峻,刻不容缓。”
姜云絮掀开了盖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天之后还不知多少人会笑话她呢。
忽然耳边传来了阵阵敲锣打鼓和喇叭声,十分热闹,紧接着一顶十分奢华的轿子被十六个人抬着进来了。
“这是”姜云絮不解。
殷风解释:“王爷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委屈了王妃,所以婚事照常举办,只是拜堂要等回来再拜,从今儿起,
您就是玄王府的女主子。”
“这怎么行呢,太委屈你了。”赵国公夫人说。
姜云絮摇头,要不是被人逼急了,楚玄知也不会这么做,她二话不说将红盖头又盖上了,让红俏扶着她上花轿。
红俏向来都是不敢忤逆她的,将人牵着入了花轿后,没一会儿,轿子就抬起来了。
“今日无论是谁在闹事儿,务必要先忍耐,要将花轿平平安安的抬进去!”姜云絮吩咐。
殷风蹙眉,虽不理解王妃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主子吩咐的,他肯定遵从。
而且,谁敢闹玄王府的婚事儿
可殷风还是低估了某些想要找茬的人,花轿刚刚抬出去,就遇到了一个办丧事的,浩浩荡荡的白色队伍直接占领了整个街道,哭声不断,白色掩盖了喜庆的红色。
姜云絮也听见了,她只是预感会有人阻挠这场婚事,没想到还这是乌鸦嘴说中了。
“不必理会,让着对方。”
隔着花轿她吩咐。
有些时候不是避让就可以避开的,对方就像是故意找茬似的,直接冲着花轿方向而来。
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
黑漆漆的棺木落地了,众人惊慌不已:“不好了,不好了,老太爷这是生气了,冲撞了什么邪气。”
姜云絮坐在花轿内都被震了一下,一把紧抓着花轿好一会儿才稳下来。
“王妃,这些人就是冲着您来的,办丧事的人太多了,挤散了咱们的队伍。”红俏低声汇报外面的状况。
姜云絮一气之下将红盖头掀开了,钻了出去,更不嫌晦气。
今儿天王老子来也阻挠不了她去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