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从季辰口中吐出,他甩掉手上的泥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气势压迫,仿佛地狱修罗。
陈君泽眼神锐利,九天寒冰一样,直逼季辰。
又是一掌,直接将季辰打的倒地不起。
见季辰再无还手之力,小喜鹊几步冲过去,抓起荷包揣进怀里,捏起少年人的脸就开始大力揉搓,“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一个时辰后,季辰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再没了之前那股嚣张的样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的不行。
小喜鹊翘着二郎腿,坐在水车上,举着自己的袖箭,气哼哼的瞄准季辰的小腿,“说,你错了!”
季辰瑟瑟发抖的缩着腿,“姐,我错了,你是我唯一的姐。”
小喜鹊翻白眼瞪他,“你说你大好男儿不务正业,居然敢欺负你姑奶奶,现在姑奶奶问你的每一句话都给我如实招来,不然我就射穿你的小腿,让你当跛子!”
小喜鹊嘟着红润的小嘴,故意做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杀伤力,季辰之所以乖乖听话,只是因为小喜鹊身后站了一个嗜血狠戾的男人,只要他任何不守规矩的动作,性命就戛然而止了。
季辰瞥了眼恐怖如斯的陈君泽,对上一双九幽地狱般的眸子,身上止不住的冒冷汗。
“这水车的水是运往整个虞州的吗”
季辰乖乖道:“入冬后,大大小小的井都逐渐上冻,只有城墙处的一口老井水流正常,所以州牧大人命人每天往全城各个地方补给水源,我就负责本村落的水车押送。”
小喜鹊深沉的“嗯”了一声,接着问:“你那日行刺是奉谁的命令”
季辰摇摇头,“我们就是懒散队伍,私底下互相有些联系,通常是一传十十传百,我们并不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只知道有钱拿,便去了。”
“嗯”小喜鹊压低了声音,抬高袖箭,瞄准了季辰的胳膊。
季辰吓的磕头如捣蒜,“姐,我唯一的姐,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上次行刺完后,我连尾款还没收到呢,那些人就没踪影了,我也委屈的不行,要知道那日是我姐,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听季辰说的情真意切,涕泗横流,不像是装的,小喜鹊又吓唬了她一下,才放下袖箭。
看着小喜鹊嗔眉怒目的样子,陈君泽一早上找不见她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小喜鹊从水车上挖了一瓢水,戳到季辰的鼻尖,“喝了。”
季辰连连后退,后背却撞上陈君泽阴云密布的脸。
进退两难之际,季辰干脆跪下来,痛哭流涕,“姐你饶了我吧!”
“我只是看你辛苦,给你点水解渴,怎么了”小喜鹊故作疑惑。
季辰破罐子破摔道:“姐姐,你冰雪聪明,不让小黑孩他娘喝水,我就知道这水有问题,而且”
“而且什么”见他欲言又止,小喜鹊再次举起了袖箭,“不说清楚,我就对准你的脑门了。”
季辰戚戚哀哀,“而且我之前在州牧府打杂的时候,发现那府里人喝的水跟我们的不一样,现在瘟疫这么严重,我肯定不敢乱喝,我都是拖我朋友给我带府里的水喝。”
小喜鹊眯起眸子,质问道:“所以你也知道这瘟疫跟水源有关系”
季辰无奈:“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做了不知道多少份工作才勉强温饱,怎么敢自寻死路,将这秘密泄漏出去呢。”
这瘟疫的源头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小喜鹊收了袖箭,“起来吧,日后,你必得随叫随到。”
季辰后怕的看向陈君泽。
“滚!”
季辰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喜鹊拿着银针在水中试了试,没有任何变化,这投毒的人果真是高明。
如此一来,那些庸医整日研究不出来解药是故意为之的,就是为了发把国难财。
真是够不要脸的。
小喜鹊从水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返回。
“小喜鹊。”
陈君泽冰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刚才她有意忽略陈君泽,不跟他有任何交流,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了,还是得直面惨淡的人生。
小喜鹊慢吞吞的转过身,换了张笑脸,“多谢王爷相救。”
“除了这些,你没有别的话吗”
小喜鹊脸笑的抽搐,鼓起腮帮子活动了一下,随后深吸了口气,正色道:“王爷想让我说什么”
说什么
说你今早为何不辞而别,说你刚刚为什么无视我。
满腹话语,但看到小喜鹊的那张脸,陈君泽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不是他陈君泽的作风,不知何时,只要看不到她,陈君泽就觉得身边缺少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见陈君泽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小喜鹊道:“奴婢知道王爷对小姐用情至深,奴婢自幼跟在小姐身边,王爷对奴婢颇多照顾,奴婢心存感激。昨夜荒唐,奴婢冒犯王爷,但绝对不会以此为要挟,让王爷做什么。”
小喜鹊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拗口,但又不得不说,仿佛只要提起女主,两人的关系就能泾渭分明。
“奴婢不敢也不愿肖想王爷,时刻谨遵主仆之间的鸿泥之别,所以王爷不用有任何心里负担,奴婢不在意的。”
小喜鹊低着头,若她此时抬头,便能发现陈君泽眼中夹带着浓厚失望的熊熊怒火。
不敢不愿!
他堂堂大祁的毓王,居然要去探寻一个婢女的心意,简直是可笑,这天下间什么样的女子寻不到,一个婢子而已,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头顶传来一声不屑的笑容。
“对啊,一个婢女而已,你不过是本王取乐的工具而已,留着你无非是看在锦书的面子上,你好自为之。”
再抬头时,眼前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空荡荡的道路,上面还残留着陈君泽的脚印。
不知为何,小喜鹊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阴风怒号的天,看不到半缕阳光。
拍了拍心口,又甩了甩脑袋,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她是一定要离开的,想些有的没得,就是在精神内耗,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苍绝山,半山腰
秦青和怀柔裹着狐皮毯子围绕在火堆旁取暖。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端着一碗肉汤,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大兄弟,大闺女,这是刚宰的鸡子,趁热喝,好好补补身体。”
秦青和怀柔捧起热气四溢的陶碗,不约而同的感慨一声,这是他们来到虞州这么久,第一次吃到热乎的食物。
怀柔“吸溜”“吸溜”喝的超级香。
秦青只是抿了几小口,便放下了碗筷,起身来到里屋。
床上躺着一个面目通红,高烧不退的柳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