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银能够流通出来的渠道，一是在衙门、朝廷当差的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另一种就是盗窃。
陈君泽将近日银钱失踪的卷宗全部翻看了一遍，皆没有发现官银失窃的事情产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官商勾结，这贩卖少女之事，朝中定有人知晓。
陈君泽与秦青合谋，追查官银的出处。
按察司中，灯火辉煌。
陈君泽圈了几个地方，命人重点查看。
柳相安在旁边续燃蜡烛，听到陈君泽对秦青道：“司里的人已经操劳很久，今晚先行休息，明日一早随本王前去玉仙阁。”
秦青会意，抿了抿唇，提醒道：“京中官员大多喜欢在玉仙阁狎妓玩乐，王爷，这若是查起来，涉及到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
陈君泽不屑的勾了勾唇角，“有胆子做这杀人放火的勾当，自然也不怕死，本王倒要看看这张网能够多大。”
秦青行礼告退，让人在按察司给陈君泽收拾了一间房子，安排好人手后，她也匆匆退下。
下半夜，按察司一片寂静，秦青的房门中还亮着一星灯火。
柳相安敲了敲房门，“阿青，还未曾休息吧。”
秦青听到动静，抓起一旁的新研磨的枣核吞了下去。
她开门，看到操劳两夜的柳相安披着件披风站在月光下，眸光温和，里面仿佛泛滥着银河。
虽然略显疲惫，扔就是神采奕奕。
“我给你带了些安神补脑的汤，你一连操劳多日，身子这么熬下去是受不住的。”
柳相安抬了抬手上的食盒。
这几日柳相安没少跟着自己跑案子，与之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哥截然不同，在断案上面也略有长进，能提出不少中肯的建议。
“阿青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秦青蹙了蹙眉头，最后侧开了身子。
柳相安头发散着，只用发带在后面虚虚的绑了一个结，淡青色的长袖在月色下泛起微光，看起来像是谪仙。
屋内灯火有些暗，柳相安将烛芯挑亮了一些，目光落在了秦青手里的卷宗上。
他微微一笑，将卷宗从秦青手中抽出，“阿青，王爷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这么宵衣旰食下去，你身子真的吃不消，快将汤趁热喝了吧。”
秦青并没有多大的胃口，这几日吊着一口气，围着拐卖案子昼夜不停地转。
可当柳相安打开食盒，闻到味道的那一刻，她突感饥肠辘辘，许久不曾有过的食欲蔓延至全身。
柳相安给秦青盛了一碗，“阿青，明日你们要去哪里查看”
秦青道：“秋月轩，玉仙阁，陶然居，还有天方阁，这些是京城中名气旺盛的店铺，官银流通最为频繁，应该能查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柳相安轻轻搅拌着手中的安神汤，听到玉仙阁的时候，眉头微微一动。
秦青接着道：“我知道你是天方阁的掌柜，为了避嫌，曲颖会替你去查，你这几日就在按察司中待着就可。”
柳相安点点头，“一切都听阿青的安排，温度尚好，喝了就早些休息。”
秦青接过，安神汤色香味俱全，没多久，一碗便下了肚子。
秦青本想着再看会儿卷宗，可身上的疲倦突然无穷无尽的涌上来，眼皮困的直打架，眼前的柳相安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秦青拼命甩了甩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子却一个不稳跌在了柳相安怀里。
“你汤下毒！”秦青竭力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柳相安将她拦腰抱起，轻声哄道：“你只是太累了，早些休息吧。”
秦青在床上，模糊看到柳相安的身影将房门关了起来。
黑暗中的京城官道上，一只通体雪色的马，驮着一位清贵公子踏月奔腾。
柳相安紧握着缰绳，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天方阁，明月堂一号房。
“六娘！”柳相安不顾深夜时分，直接莽撞的冲了进去。
屋内正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普一被人打断好事，床上的男人怒不可遏，正要发作时，崔六娘裹着被子，缓缓从里侧坐起。
“官人，别着急，我找别的姐妹陪你，格外多陪您一夜，不收费。”
男人潦草的裹上衣服，去了别的房间，屋内留下靡靡的气味，让人浮想联翩。
崔六娘命人给自己打来洗澡水，只是单独穿了层外衣，将自己略微一包，直接赤脚踩在地面上，扭着腰肢来到柳相安面前。
如此香艳的场面，正常的男人都抵不住。
柳相安却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崔六娘浅浅一笑，“深夜来访，可是柳郎想我想的紧了”
柳相安无心与她逗弄情趣，直接将腰间的帕子抽出来，“这是你的。”
不是询问，而是确定。
崔六娘淡淡扫了一眼那张绣着合欢花的锦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娇媚的斜靠在柳相安身上，“柳郎，这么晚了，真的不抓紧时间与我一度么”
柳相安目光严厉，“为什么”
门外陆陆续续进来几个龟公，将一盆热水满上，水汽蒸腾间，崔六娘衣衫尽褪，露出一具完美的，当着柳相安的面，迈入了澡盆中。
鲜红的花瓣撒在身上，显得人比花娇。
“你不是单纯的妓子，你跟那些人有联系，我只问你一句话，上次你见到的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
崔六娘娇叹了口气，“二郎呀，你们兄弟二人，看似相同，可骨子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你认识我阿兄”柳相安愈发的觉得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崔六娘笑道：“你们兄弟一样的金贵，可你在床上是温柔的水，而他是凶猛的虎，在老虎的庇佑之下，二郎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不然掀起的惊涛骇浪，你这艘小帆船可是活不长的。”
柳相安眉目一紧，“你好自为之，现在不说清楚没关系，明日秦青把你带入按察司，少几块皮可就说不准了。”
他心下乱如麻绳，这官银现在可以确定是从崔六娘手中流出来的。
玉仙阁每日接待的达官贵人众多，柳相安之所以自己先来一趟，就是想探探崔六娘的底。
若她背后另有其人，他绝计不会让秦青冒这么大的险，可现在这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大哥。
他自幼不喜官场之事，常年在外经商，很少缠搅父亲在朝中的事情。
只有自己的大哥，柳相守，六年前高中状元，迎娶公主，继承了柳渊的衣钵，在朝中博得一席之地。
他今日才知道，这里面的弯绕程度如此复杂。
若是这么查下去，危险的事不只有秦青，更有他的家人。
不行，他必须去找大哥问个清楚，早些寻一个万全之策。
柳相安刚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崔六娘的轻声一唤。
“二郎，你细听我讲来。”
柳相安扭头，撞上一张美艳的面庞，红唇里吐出一阵芳香的烟雾。
登时，他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支撑不住的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