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秦青的房门外已经候着很多人了。
曲颖疑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大人是不是太过疲惫,没起来”
一旁的老嬷嬷摇头,“咱们大人何时睡过懒觉,这种事情,断不可能出现,许是在忙什么事情,我们好好等着便是。”
曲颖看了看不远处阴云密布的陈君泽,“确定要等吗”
陈君泽的耐心告罄,正欲自行出发。
赵石忽然飞奔而来,一脚踹开房门,众人看到秦青的脑袋垂在床边,是一个及其狼狈的姿势。
陈君泽眯了眯眸子,跟侍从对视一眼。
侍从上前,准备跟赵石一同进去,却被他长刀一挥拦在门外。
赵石一贯不多言,整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是块沉默的石头,可这块大石头的凶狠在按察司出了名。
赵石快步走进去,在秦青胸口处点了几道穴位,秦青忽的一口浊气吐出来,接连咳嗽了几声。
赵石扶着她的肩膀,背对着众人,将她咳出来的枣核收在手心中,低声道:“身子有碍”
秦青活动了一下身体,摇摇头,“无碍。”
随后将他手心的枣核再次吞了下去。
日上三竿,时间再耽误不得,回忆起昨晚柳相安的举动,秦青觉得事出有因,暂时没有同陈君泽说明原因,只是抱歉的解释了一句,过于疲惫,导致起晚。
陈君泽也没有多言,两人架着马匹,向玉仙阁疾驰,剩余的人兵分四路,到别处查看。
一路上气势汹汹,马蹄扬起层层灰尘,引来路人的频频侧目。
赵石率先赶到天方阁。
柳相安不在的日子,天方阁由贺兰廷当家,看到官爷脸色不佳,带兵直接闯进来,到处乱翻。
贺兰廷不悦,这些名贵的发钗都是需要精心呵护的,一旦碰撞变形,损失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阻拦不及,只能干瞪着眼睛,山羊胡气的险些飞起来。
赵石将三楼没处角落寻了个遍,并没哟发现任何不妥。
“仓库打开。”
贺兰廷不愿意,“仓库放的都是我们店里的财宝,你们这是窥探我们店的机密,就算你们是官,也得考虑考虑这天方阁背后的人是谁!”
赵石没耐心跟他周旋,正欲挥刀斩断铜锁,眼前却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举着一把青铜钥匙,乖乖道:“哥哥,这锁是留存百年之久的黄铜,极为珍贵的,你还是用钥匙开吧。”
赵石认出,这是秦青在虞州城带回来的一个小姑娘,名叫怀柔。
现在被柳相安放在天方阁,当学徒。
小孩子长得快,只是几个月不见,个子便蹿了几蹿,整个人也吃胖了些,看起来比之前讨喜多了。
赵石点头,脸色放缓了些,从怀柔手中拿起钥匙,将仓库的房门打开。
贺兰廷生气,“你这个小姑娘,有你什么事,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
赵石扭头,一道犀利的目光射过去,让贺兰廷瞬间闭了嘴巴。
仓库里的银两编号,全部能够跟青龙巷的官银串联在一起。
大本营找到了,赵石重重合上箱子,“带走!”
几箱官银和一众天方阁的簪师、店员全部被带往了按察司。
临走的时候,赵石的衣摆被怀柔拽了拽。
她弱弱的绞着手指,“那些人我不认识,我想跟你走。”
赵石带来的人皆是凶神恶煞,对待犯人极为粗鲁,看到小女孩跑过来,正要将她抓回去,绑在车上。
赵石抬手制止,伸出胳膊,将怀柔捞了起来,坐在自己的马上,“别怕,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怀柔乖乖点头,朝赵石怀里缩了缩,抓紧了前面的缰绳,眼睛里全是认真和谨慎。
玉仙阁,大堂。
陈君泽刚刚下马,杜鸣儿便飞驰而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陈君泽瞳孔微微放大。
“确定”
杜鸣儿点头,“竹林深处发现一所隐蔽的宅院,看似破败,可里面发现不少血迹,定然有人在里面发生过什么”
“小喜鹊呢”
杜鸣儿摇头,“并未发现踪迹。”
陈君泽看到寻找的希望后,浑身血液都在奔腾。
想起来这些日子看到的那些鲜血淋漓的卷宗,他第一次觉得什么都做不了,第一次没有任何耐心。
他怕,怕小喜鹊真的遭遇不测。
原以为她只是一届低微的婢子,将她留在身边也只是因为她是苏锦书的贴身之人,自己只是想要从多个方面了解苏锦书,让苏锦书对自己、哪怕周围的人有些牵挂。
不至于遗忘他。
不知道何时,陈君泽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苏锦书了,脑海里全部被小喜鹊的音容笑貌所占据。
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虞州城几乎都要被掘地三尺。
小喜鹊像是一片轻飘飘的云,一片他抓不住的云。
看似很亲近,可是陈君泽却感受不到她的心。
其实,她远比苏锦书冷漠。
先前对于苏锦书是种年少的执念,可现在陈君泽很明白的知道自己对于小喜鹊是种必须占有的。
任何人都不能把小喜鹊从自己身边带走!
陈君泽目光变得幽深遥远,半晌后,才挪回目光。
他不信任秦青,万事须得尽自己的手才行,今日秦青如此反常,必定有妖。
“你留下,辅助秦大人。”
杜鸣儿遵命,将宅院的地址告诉陈君泽后,陈君泽策马离开。
秦青目送陈君泽离去,眼神微微诧异。
陈君泽如此大张旗鼓的将案子接手,现在距离真相近在咫尺,却为了一个小喜鹊远离。
朝中所言二人斗争激烈,可他现在将如此大的把柄展露于人,真的不怕有心人做手脚
杜鸣儿一贯骄矜,平等的看不起任何人。
她瞥了眼秦青白皙的脸,“秦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下一秒,抬脚踹开了玉仙阁的大门。
“轰隆”一身,震醒了不少客人。
鸨母揉着乱糟糟的头发,骂骂咧咧的从楼上下来,“大清早的,干什么,活的不耐烦了!”
结果一抬头,便看到杜鸣儿那张艳如玫瑰的娇嫩脸庞,当即眼神滴溜溜的直转。
“哟,官爷这么早来,我们还没开张呢,您带这么一个漂亮娘子过来是陪客呀,是赚金呀”
鸨母看珍珠似的上下打量着杜鸣儿,只觉得她比阁里的花魁都要艳上几分,身材纤秾合度,肌肤润如珠玉,怎么看都是上品,她有点痴迷的抬起手,想要触碰杜鸣儿的脸。
杜鸣儿厌恶鸨母看物件似的眼神,直接用内力拍掉鸨母的手,紧接着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举起来。
“我只问一遍,明月堂的女子在哪一层”
见到鸨母被胁迫,一群龟公举着木棍冲了出来。
鸨母怒道:“小贱人,你们是来找事的!也不去打听打听,玉仙阁身后的人是谁!”
杜鸣儿手上用力,鸨母被掐的直翻白眼,龟公涌上来。
杜鸣儿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乌合之众。”
紧接着,手中长鞭一挥,龟公通通倒地惨叫。
杜鸣儿将鸨母扔在地上,“还需要重复么”
鸨母知道眼前的女子并非池中之物,也认出她身后站着的大人正是盛京有名的冷面阎罗,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举着帕子连连后退,“三楼,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