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雨初霁,雨过天晴。
小喜鹊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接连几夜的暴雨冲刷,气温忽的升了上来。
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草地上,草丛中的露珠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忽闪忽闪的跟金豆子似的。
拐卖案的告破,陈君泽抢了太子的风头,由徐涛带头在皇帝面前进谏,不少朝臣纷纷青眼于陈君泽,陈君泽的拥护者一时间多了起来。
而陈君尧将赵逢延的事情压了下来,卖给宰相柳渊一个认清,由柳渊带头支持太子,陈君尧也搏的了一个知人善用的美名,看似两全其美,实则波涛汹涌。
皇帝乐的看朝臣一片和睦,龙颜喜悦,秦青一连高升两品,从五品按察司司尉,一跃成为三品刑部侍郎,又是一个蔚为可观的后起之秀。
秦青从此获得了上朝的机会。
天公作美,在秦青晋升的这日,给了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小喜鹊同柳相安约好,今日要一同去祝贺秦青升迁。
朱红色的官服挂在衣架上,秦青的眸中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曲颖眉开眼笑的将官帽拿来,秦青已经束好发,换上了这身明亮的官服。
曲颖的眼睛险些看直,她家大人容貌本就是上盛,但衣着朴素,通常没有过多的装饰。
只有上次珍巧节穿女装让人惊艳了一把,再者就是今日。
秦青皮肤白皙,被这红艳艳的官服一称,更显的眉清目秀,看到曲颖春心荡漾。
“大人,今日面见圣上,你可得好好表现,往后咱们也是朝臣,气势更足。”
秦青略微笑了笑,带上官帽,骑上一匹红枣马飞驰而去,沿路引来不少女子瞩目。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呀!”
迈过九龙玉石阶梯,秦青步伐稳重的做为一个新人来到朝堂当中。
看着金銮殿上“天下为公”四个大字,秦青只觉得胸中情绪奔涌,激动的眼眶有些湿润。
为秦家翻案,为那些无辜冤死的百姓报仇,她一定能够做到!
“恭喜秦大人高升,可喜可贺啊。”
柳相守玉石般的嗓子在耳旁震动,秦青转头看去。
柳相守同她一样身着大红色官袍,只不过自己身上秀的是飞鹤,而他身上秀的是长蟒,阶位还是比她高。
不过,哪又如何
柳相守笑起来也带着一股攻击性,不似柳相安那样纯良无害。
“往后我们就是同僚了,还请秦大人多多指教。”
秦青微微拱手,“不敢。”之后理也不理,径直走入殿内。
柳渊身穿墨绿官袍,拿着玉笏站在百官之首。
他老了,双鬓间搀着几缕白发,沧桑不少,这么多年过去了,秦青的恨意却历久弥新,永不退散。
御前内侍高声呼喊她的名字,秦青回过神,上前一步。
皇上照旧褒奖了她几句,秦青不卑不亢,腰板刚直,系数接受。
这些日子秦青一直放不下那个赵逢延,那日,柳相安兄弟在场,太子诸多顾虑,不准她再说下去也是应该。
太子以贤良闻名,定然不会对此时不管不问。
现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朝,也是有一定权力的人了。
刚刚下朝,秦青虚虚应付了朝臣的祝贺,目光锁定太子,找了个人少的时机,走了过去。
“见过太子殿下。”
陈君尧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恭贺秦侍郎。”
“多谢太子,太子殿下,臣有要事相商。”
陈君尧看了看四散的朝臣,跟着秦青来到石狮子下面,“秦侍郎请讲。”
“太子殿下,盛京布控图一事可能交于臣下继续查看,那赵逢延并非等闲之辈,若时间长了,空酿成大错。”
陈君尧的笑容僵在嘴角,缓缓消失,这个秦青果真是个较真的主。
“秦侍郎,盛京布防图这件事已经处理过了,赵大人那边本宫也已经派人敲打过,是他手下的一个不着调的侍从,已经惩罚了,你心系盛京百姓,是我朝忠臣,此事日后不必再提了。”
陈君尧轻飘飘的揭过去。
秦青脚下跟钉了个钉子一样,难以移动半步。
“太子殿下,臣妻这几日从母后那里拿回了几瓶上好的女儿红,让臣邀你一同去府中畅饮。”
柳相守缓步走来,脸上带着光彩照人的笑。
“秦侍郎也在啊,不如一同前去,刚好恭贺你高升。”
陈君尧有意拉拢秦青,也跟着笑道:“一同去吧,普通家宴而已,好让公主认识认识这朝中的后起之秀。”
秦青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只觉得万分刺眼,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
秦青脸上跟着浮出一抹僵硬的笑,“不必了,下官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改日定当携礼上门。”
目送陈君尧和柳相守离开,秦青的脸色变的十分晦暗。
这世上根本没有清正不阿的人。
刚刚冒出来的线索就这么被人掐断,秦青十分不甘心!
陈君泽在后方目睹了所有景象,看来他的名声确实不如勤政爱民的太子殿下。
陈君泽哂笑,撩起长袍沿着玉阶而下,经过秦青身边。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身旁走过,秦青的目光再次聚焦。
“王爷。”
意料之中的呼唤,陈君泽从容不迫的转过身,“秦侍郎。”
天方阁,三楼
银穗在一楼招待客人,贺兰廷和小喜鹊在三楼敲敲打打。
上次官府大模大样的带走一群人后,可叫盛京的对家抓到了把柄,没少抹黑天方阁。
这些日子的客流量少的不能行。
银穗卖出一个五两银子的素簪子后,蹭蹭上楼,抱怨道:“海花坊了不起的嘞,现在推出来的,哪个不是我们曾经画过的图样,修修改改加些廉价的装饰就买出去了,这群人一点眼光都没有。”
小喜鹊不以为然,“你家掌柜财大气粗的,养得起你们。”
她全神贯注的跟着贺兰廷学雕工,一段时间下来,也有模有样了。
“贺兰大师,我还是觉得簪子当武器很有必要,那天在按察司老危险了。”小喜鹊举着一根素银簪子,几番斟酌,“我想在这里面做一把小巧的软剑。”
贺兰廷也不再忤逆她,小喜鹊在按察司的表现彻底让他刮目相看。
这小女子有胆有谋,机敏可爱,是个不可多得的机灵鬼。
“软剑好做,那是如何做的让人看不出来,势必要费上一番功夫,你这雕工也学的差不多了,剑鞘就自己雕,软剑交给我来做。”
“好。”小喜鹊点头。
“我也要跟着学。”怀柔不知道何时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手里也拿着刻刀和簪子,眼神一片认真。
银穗笑道:“你个小丫头,做簪子得先从画图样开始,你连笔都握不好,就开始动刀子。”
“可我就是想先雕一个出来嘛!”怀柔翘着嘴巴。
小喜鹊把她抱到身上,“你准备雕一个什么啊”
怀柔歪着脑袋想了想,“黑漆漆,墨沉沉,很严肃。”
小喜鹊眼睛弯起来,跟一双月牙一样,“这是什么形容词我从未听过。”
怀柔咬着嘴唇,“简单好看。”
小喜鹊握着她的小手,找了根黄梨木,照着怀柔的描述,简单雕了一个晚霞纹路的木簪,接着交她用砂纸打磨。
怀柔学的很认真,小手一板一眼的打磨簪子。
柳相安上楼的时候,刚巧看见这么一个和睦的氛围。
他今日特地换了一身崭新的翠竹衫,秦青大多时间穿的都是淡青色长袍,可见喜欢绿色。
柳相安便投其所好,今日打扮的跟竹子似的。
怀柔蹦蹦跳跳的跑向他,“柳哥哥。”
小喜鹊见他手里还拎着两罐酒,心里知道他这是准备向秦青赔罪。
柳相安朝小喜鹊抬了抬胳膊,“走罢。”
怀柔问:“你们要去哪里”
“你的柳哥哥要去给秦哥哥道歉呢。”小喜鹊揶揄道。
怀柔立刻抓住柳相安的衣袖,“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