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即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
湛蓝色的天幕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一匹辽无边际的光滑丝绸。
小喜鹊眯着眼睛从床上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像在王府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现在她是尚宫局的司珍,不大不小也是个女官,得为下面的人做表率。
进宫已经三天了,除了李有田,小喜鹊谁也没有见到。
苏锦书同太子去往别的地方走主线剧情,陈君泽同她回了封信后,就没有任何联系。
小喜鹊一个人在宫里自力更生。
小喜鹊住的还是原来在东宫的房间,原本苏意是要专门给她另辟一间屋子,但被小喜鹊坚决否了,她才不想跟一个心怀不轨的绿茶婊日夜相处。
看着铜镜里睡眼朦胧的自己,小喜鹊悲催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房门忽然被敲响,小喜鹊开门,来者是笑眯眯的李有田。
“李公公。”
李有田身后跟着几个宫娥,手上还捧着一些东西,在小喜鹊打开门后,陆陆续续的走进来。
“这是做什么”
李有田命一个宫娥出去打水给小喜鹊洗漱。
“你日后是尚宫局的司珍,在宫中算是四品女官,穿着打扮不能再像之前跟在太子妃身边的样子了,你上任的急,衣服昨天才赶制出来,这不今早便让你来试试。”
小喜鹊看到木盘里放着的是一袭水蓝色的襦裙。
与普通宫娥的衣衫相比,衣料花样皆是上称,裙摆处是用白色丝线绣成的朵朵雏菊,看起来灵动飘逸。
“宫装也有这么多花样”小喜鹊好奇的打量着漂亮的衣裙。
李有田笑道:“快些进去换,不合身了还要送过去修改。”
小喜鹊换好了从里面出来,李有田满意的打量着她,“不错,你就是应该穿些明亮的颜色。”
小喜鹊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这么大的袖子没有我之前的衣服方便。”
“你若需要做工,会有人给你送襻膊,无须担心,你们几个帮司珍净面。”
小喜鹊坐在铜镜钱,看着几个宫娥在自己脑袋上忙活。
原本两个俏皮的丸子,被人拆开合二为一,在头顶系了一个端方的发髻。
上面斜插了几个蓝色系的步摇,点缀了几个珍珠圆钗,末了,一双碧玉水坠子挂在了耳垂上。
小喜鹊晃了晃脑袋,步摇叮当作响。
站起身,双手端起来,有点子司珍的气势了。
“李公公,每个司珍都有这种待遇吗”
小喜鹊看出这首饰的做工绝对不是一般宫女带的起的,就算是女官有一定的银钱,也觉不愿意下如此血本。
李有田解释道:“尚宫局有四大女官,一个是负责宫里娘娘们钗环首饰的司珍,一个是负责衣物的司制,还有负责饮食的司膳,最后一个负责娘娘殿内陈设的司设,其余三个皆是待了五六年的宫中老人,且大多出自名门望族,你一个新来的小丫头,自然要打扮的庄重些,才不至于让人轻看。”
小喜鹊眉心被人画上属于司珍房的花钿,李有田还嫌不够,拿着旁边的口脂又帮她点涂了一下。
“好了,我同你一起去。”
小喜鹊换上配套的蓝色秀鞋,理了理宽大的裙摆,跟着李有田一起出门。
“李公公,这司珍当多久可以不当啊”
李有田疑惑,“这司珍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上面钻,你怎么才刚刚任职就想着跑
你放心,太子妃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之前让你受苦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小喜鹊弯唇一笑,“那日你救了我,还没当面给你说谢谢呢。”
日光落在少女的身上,绒绒的,像是罩了一层纱衣。
李有田觉得小喜鹊今日格外的漂亮。
到了尚宫局,里面宫娥早早已经来齐,小喜鹊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这才提着裙摆走进去。
李有田现在很是被皇上看重,还未曾将小喜鹊送到门口,便被人叫了过去,小喜鹊一个人来到尚宫局。
虽然前几日,李沐娴已经将她封为司珍,可今日却是她第一次来到尚宫局。
跟赵得才说的一样,大清早的,里面忙忙碌碌,给人一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小喜鹊拦着一个宫娥问,“请问司珍房在哪里”
宫娥随手指了指,并不想跟小喜鹊有过多交谈。
小喜鹊顺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越走越能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不由得掩面探身看过去。
“yue!”小喜鹊一个没忍住,直接干呕出来。
几个太监正在一旁倒恭桶,看到一个陌生的姑娘靠近,不由分说的将她拽过来,直接将一个恭桶挂在她手上,“干站着做什么,快去清洗!”
小喜鹊被熏的直翻白眼,来不及解释自己的身份,便被推到了井边。
实在是受不了了,小喜鹊立刻打水将污秽冲了个干干净净,忙不迭的将恭桶丢在一遍。
下一秒,一堆带着脂粉香气的衣服从头而落,直接将小喜鹊压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喜鹊扒开衣服,露出一个脑袋,“那个,我是新来的”
“知道你是新来的,新来的更得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宫娥又送来一堆衣服,眼神根本不落在她不同于普通人的打扮上。
小喜鹊张望了一圈也没发现尚宫局的老大,反倒是一波一波的衣服涌过来,她险些被淹没了。
坐在衣服堆里,小喜鹊观察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人是故意的。
先不论自己的穿着跟她们相去甚远,单论四个女官头上的花钿便能区分开,而这些人对她熟视无睹,肯定有人在背后指示。
小喜鹊虽然胆子小,但也不是任人随便欺负的怂包蛋。
既然这些人要给她下马威,那也得尝尝她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身旁还坐着一个一声不吭的洗衣婢,小喜鹊从衣服堆里站起来,“你一个人洗这么多”
月桃被人欺负惯了,保命的最好法子就是不说话。
她知道小喜鹊这是被人针对,所以为了保命,她还是选择不说话。
月桃不理她,小喜鹊也不觉得尴尬,看着她常年泡在水里发白脱皮的手,接着道:“不用洗了。”
月桃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她。
小喜鹊拔掉头上的珍珠圆钗,对着那些华丽的布料狠狠一戳。
“撕拉”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在月桃耳边惊雷似的炸响,她瞪大了眼睛,怪物似的瞧着小喜鹊,立刻跟她拉开了距离。
小喜鹊不以为然,专心致志的搞破坏,专挑好看的,布料贵的下手,没多久,手底下便多了一堆布条条。
先前有经过的人只是对着小喜鹊的举动嗤笑,但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里也就慌了神。
这些都是宫里贵人们的衣衫,一件两件她们配得起,多了,尚宫局就担不起这个罪责了,有人慌里慌张的跑进去禀报司制。
沈之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小喜鹊手里正拿着一件波光粼粼的衣裙,手上的发钗即将落在裙摆上。
沈之遥连声喝道:“住手!”
小喜鹊抬头,看到一个身着紫色襦裙,身形端庄的女子从殿内走出来。
“晚了。”
小喜鹊微微一笑,锋利的钗尾毫不犹豫的落下,纱裙应声而裂,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轻飘飘的落在小喜鹊的脚下。
沈之遥凝眉怒目,“你可知这是何人的衣服!”
“我当然不知道。”小喜鹊等了一上午,终于看到一个管事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这是宫中孟美人最爱的纱衣,这闪烁的碎片是从千万条鱼尾身上提取的,世上绝无仅有,你简直该死!”
小喜鹊提着裙摆从衣服里走出来,“该死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殿门外便齐齐走进来三个人,听到小喜鹊如此趾高气昂的一句话,神色不约而同的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