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苍白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陈良景。
陈良景屏退了众人,屋子里只剩下她跟苏锦书二人。
陈良景道:“先前你昏迷的时候,宫中出现大量虫蛇,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不详之兆,只有小喜鹊拼命护着你,这幕后黑手,我不点明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宫里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太子自然要顾及自己的身份。”
苏锦书敛了敛眸子,“公主说的,臣女明白。”
“现在对于你来说,只有长信宫最为安全,先前宋国公派人来看过你,有精力的话,写封书信给他罢,别让老人家过于担心。”
“多谢公主提醒。”
陈良景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出门外,彩灯过来帮苏锦书洗漱。
徐宁湘搀着陈良景,两人在夜风中踱步。
“王爷回信了,方才有探子说太子出宫去了。”
陈良景抬首,恰好头顶的圆月被乌云挡住,周边的星星显得格外闪烁。
陈良景惋惜的目光落在了徐宁湘的眼睛上,“阿湘,盛京可能真的要乱了。”
徐宁湘握着陈良景的胳膊,“公主是掌棋者,定能拨开乌云见月明。”
“你说,人的心脏长在什么地方”
“左边。”
“好,那就从左相入手,他这些年翻云覆雨,不满他的人可太多了。”
陈良景笑着挪了挪步子,“你说,等他下牢的时候,我可是能摆脱掉这根拐杖”
徐宁湘跟着绽开一抹笑容,“公主是帝姬,总能心想事成的。”
大船在水面上晃荡了两日,天空一碧如洗,偶尔有几对飞鸟掠过,看的人心境都开阔了起来。
“滴滴滴滴”
小喜鹊唇边的短笛却打乱了这极为和谐的场面。
“你要死啊!”杜鸣儿定着两个熊猫眼从船舱里冲出来。
小喜鹊默默收了起来,“多练几首曲子防身嘛!”
船身一个晃荡,杜鸣儿身形不稳,靠在围栏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小喜鹊心里暗爽。
让你张牙舞爪,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杜鸣儿居然晕船。
杜鸣儿捂着胸口狼狈的靠在一旁,“你我等我上岸,呕”
小喜鹊看她吐的可怜,拉着她坐下,按了按她的内关和足三里两处穴位。
“有没有好点”
杜鸣儿的头昏脑涨得到了些微的缓解,但嘴上仍旧是傲娇道:“你还算是有那么点用。”
小喜鹊瘪瘪嘴,“师姐,其实有个去根的法子。”
“什么”杜鸣儿扭脸问。
“一榔头把你敲昏,等靠岸了再把你喊醒,这样你就不痛苦了。”
杜鸣儿的目光刀一样的劈向小喜鹊,“狗嘴吐不出象牙。”
小喜鹊看她精神有所缓解,再次去甲板上吹笛子。
翟长卿一家三口也被拎出来透气,半大的娃娃上次被陈君泽吓了个半死,现在看到他们这群人就开始发抖。
已经两天滴水不沾了。
翟长卿的娘子急的双眼通红,抱着孩子止不住的低声啜泣。
“闭嘴!哭什么哭!”杜鸣儿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更难受了。
小喜鹊看着小孩子昏沉的样子,于心不忍,“大师姐,你先回去躺着吧,我看着他们。”
杜鸣儿实在是难受的紧,也便没有过多推辞,转身回了船舱。
小喜鹊人长得可爱,没有攻击性,亲和力比较强。
她走过去,想看看小孩子的情况,翟长卿的妻子犹犹豫豫的将孩子抱给她。
小喜鹊发觉他浑身滚烫,高烧不退,再这么下去有生命危险。
小喜鹊抱着孩子,“你快跟我来,我帮他施针。”
女人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翟长卿,小喜鹊道:“既然答应了保你们平安,我们就不会随便杀人,你们几个看好了。”
守卫点头。
小喜鹊带着女人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丝毫不嫌弃孩子身上的脏污,直接将他脱了鞋子放在自己床上。
随后拿出一坛子清酒擦拭男童的手心和脚心,接着又铺展开自己的银针,为其施救。
秦青正在要室里同陈君泽商量事情。
柳相安在屋内拉着江阳聊娶亲的事情。
大仇即将得报,江阳本来挺开心的,结果柳相安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娘子,他从来没有看一个人如此讨厌过。
“小江阳,你说把天方阁那个镶嵌宝石凤蝶的鎏金银簪当文定礼的信物可好说到此处,我还不曾知道娘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等她回来,得好好问问,到时候失礼了就不好了。”
江阳是少年人,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止不住的往外冒醋意,“我不小了,我都已经十七了,也可以娶妻了。你现在跟秦大人还什么都没有呢,就一口一个娘子,平白污了人的清誉。”
柳相安笑道:“你个小鬼头,你懂什么,我跟阿青可是同生共死,情比金坚,你是不可能比的过我的。”
江阳不忿,“若是我早生了五六年,秦大人不一定会选你。”
面对少年的醋意和不加掩饰的爱慕,柳相安不仅没有危机感,反而感受到一股自豪。
秦青的魄力连一个小鬼头都抵挡不了,若是将她带回去同父兄们相处一段时间。
全府上下定然都要尊称一声二夫人。
柳相安举杯邀江阳共饮,江阳少年气上来了,心里暗自发誓要将柳相安喝到吐。
等到男童退烧后,天空的晚霞已经彻底燃了起来,场面极为壮观。
湖面上宛如橘色的琉璃一般透亮。
大船靠近码头,众人下来休整。
杜鸣儿第一个跑下来,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喜鹊拉着陈君泽找药铺,“那小男孩可怜的很,船上也没有备好足够的东西,得买点回去备着。”
陈君泽笑着点头,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暗中移动的人群。
这些人的速度真快。
柳相安跟着秦青收拾包裹,“我们不同毓王一起回京”
秦青已经换回了男装,“我们出发去虞州”
柳相安疑惑,“为何我还想着回京,同你过了文定礼,拜见岳父岳母,这一耽误,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青收拾包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少顷,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盛京来了新的任务,此次抓捕翟长卿有功,圣上派了新的任务下来。我答应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柳相安嘴角绽开一抹笑容,“阿青,有时候我经常觉得自己在做梦,我得时时刻刻的瞧着你才好,不然哪天你跑了,我都无处可寻。”
一青一百两道身影终于淹没在人群之中。
秦青回望了一下夕阳中的巨船,眸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此行没有回头路。
小喜鹊和陈君泽在酒楼里饱餐一顿后,又打包了一些东西带回去给那对母子吃。
小喜鹊挽着陈君泽的胳膊,懒洋洋道:“要是每天吃完饭都能像这样牵着王爷的手,在街上转转悠悠的,不知道有多舒服。”
陈君泽捏了捏她圆润的鼻尖,“在等等吧。”
两人上了船,再次启程。
小喜鹊来到房间里正要喊这对母子吃饭,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小喜鹊连忙跑出去,却发现甲板上已经被黑衣人重重包围起来。
翟长卿三人早已不见踪影。
“王爷!”小喜鹊立刻拿出腰间的短笛,跟陈君泽靠在一起,充满戒备的看着这些人。
陈君泽脸上露出一抹锋利的笑容,冷烈烈的,看的人心里发寒。
“小喜鹊。”
“在。”
“准备好同本王并肩作战了么?”
听到如此叩心的询问,小喜鹊瞬间挺直腰杆,她现在是要跟陈君泽携手的人。
“当然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