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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狄蕙兰早早地便已到达了凤鸾宫,与皇后小叙一会儿后便受邀来到了书房,孔令将门掩上后门内便只剩下狄蕙兰、棠溪铭识和叱卢润坤三个人。
狄蕙兰偏头看去,见自己的宫女都被带走,门内却留下了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不免有些好奇:“恒哥哥,这个姑娘是——”
叱卢润坤伏身行礼:“狄小姐,奴婢是婵儿,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禀报小姐和殿下。”
听到此话,狄蕙兰急急走来将人扶起,脸上是关切的神色:“既有紧急的事惊动了恒哥哥,便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尽力便是。”
叱卢润坤抬头看去,刚刚要将丫鬟装的像一点,都没好好看看眼前的女子,她个子不高,容貌也不算绝代,可是周身却有着说一不二的气场,素雅却不失格调的配饰,不张扬,却又时刻彰显着她家门显赫的地位,有此女做配,楚昌恒当真是好福气。她道了谢,便将自己是如何被下毒,如何被威胁败坏睿王名声一一道来,一番话说尽,狄蕙兰的神色竟无所变,她只是微微颔首,声调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此事不简单,你放心,有我和恒哥哥定保你无虞,你先出去吧,且放宽心,我们商议好便叫你。”
“是,多谢睿王殿下,多谢狄小姐。”叱卢润坤说罢便推门出去,此时在她的心里,狄蕙兰简直是在发光,听到有人试图祸祸自己的未婚夫,还能如此不急不慌地安抚受到委屈的下人,不愧是书香世家教授的女子,该其母仪天下。
门关上之后,狄蕙兰也并未着急开口说话,而是为棠溪铭识续了一杯茶后开口询问:“恒哥哥如何看?”
棠溪铭识转了转手中的碧汤,直截了当:“人要救,歹要清。”
狄蕙兰浅笑:“恒哥哥还是如此,可是要想当众揭发八皇子,这婢女恐怕是会报复的吧。”
“那就坐实它。”
“哦?有何妙招?”
“婵儿的呈堂供证又如何不是一面之词,我们只需要将事情闹得太后那里,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误以为婵儿事成,那么当晚八皇子的人一定会找她,届时我们瓮中捉鳖,眼见的证据岂不是更真实。”
“可若是他们不管不顾,任由那婵儿毒发身亡,然后说是你灭口呢?”
“不会的。”
此时的叱卢润坤看着眼前拿着剑的侍卫,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她要扮演的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丫鬟,若是真遇到脖子撞利刃的事了,不撞她要玩,撞了这戏演不下去了,画册一生气,她还是要玩,她沉了沉气,立即装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还请侍卫哥哥帮忙向八皇子殿下通报,小女已经想好了对策,今晚就会实施,想给八皇子说一下计划,不然失败了,可不是小女能担待的起的。”
说到这儿,叱卢润坤心里就来气,只给她六天时间,却不找人给她说对策,都不怕楚昌恒事毕给她埋了自己计划落空。
那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
“?”叱卢润坤心里叹了口气,无语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碎银子塞过去,就这样吧,她已经能看到这位八皇子殿下未来的结局了,贵妃被禁足不准任何人探视,这位八皇子就好像突然丢了脑子一样,计划计划弄成这个样子,侍卫侍卫养成这个样子,还想当皇上,做梦去吧!
那侍卫掂了掂手中的碎银,转身走去,没过多久,他便回来说道:“先生在茶馆,请。”
早早便查探好了此时这人就在茶馆,她是特意来此候着他的,一进去,她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参见八皇子。”
“哦?今日怎么想着来见我,计划完成了?”
完成你大爷,你什么都不做,还想着坐收利,脑子里的水记得倒倒。
“奴婢是来向八皇子展示自己的诚意的。”
“哦?什么诚意。”他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想抱他佛脚的人多了去了,她算那根葱。
“殿下,奴婢想要易受孕的东西。”
受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楚昌冶将身子伏低,嘲笑道:“区区蝼蚁,也想当睿王妃吗!”
“不是的。”叱卢润坤将身子埋得更低,“奴婢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此番计谋,只是将睿王打回以前而已,有太后罩着,睿王照旧还有实力一战,可若是殿下有了心腹在一旁掣肘,岂不是更好地将睿王压在殿下脚底。”
对,就是要这么夸,夸到此人得意忘形,就会放下许多的戒备心。
“哦?可是本王记得你还有个相好,怎么,不要了?”
“殿下说笑了,所谓相好,不过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有此机会,攀上八皇子的高枝,是奴婢的荣幸。”
“可是,本王怎知你不是趋炎附利的东西。”
“奴婢找自己的利益,也正好帮助了殿下,我们各取所需,有长久利益绑定的关系岂不是更稳定,殿下若不放心,可随意安插人在我身边,来证明奴婢毫无他心。”
许久,屋内寂静非常,针尖可谓落地可闻,就在叱卢润坤的腿都要跪麻了的时候,楚昌冶差身边人拿些药来,见的叱卢润坤尽数喝光之后叮嘱了一番才将人放走。
夜晚,叱卢润坤端着有料的茶水和点心,按照计划来到了棠溪铭识的寝宫,因为掉进幻境二人经常需要商量要事的缘故,她经常快深夜来送糕点,故一路上畅通无阻也没有什么人怀疑,她大剌剌地进入了屋中,将门一关,床上是早已放好的拟人抱枕,她看了看觉得从外面浅浅看去应当是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便转头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故意将其扔的东一个西一个,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拉上帘子斜斜一躺,就开始等着孔令敲门。
约莫子时的时候,孔令假装是有军情急报,喊了几声后便推门进入,得了孔令一个眼神之后,整个宫殿都听到了叱卢润坤的尖叫。
这一嗓子吼来了当晚值班的宫女和侍卫,叱卢润坤故意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忙掩着衣服冲出去,而孔令则欲盖弥彰地打着维护主子清誉的名号,将人尽数拦在外头。
叱卢润坤着急忙慌地跑到一半儿,就被一旁的侍卫扯到一旁去捂住了口鼻,随后手中塞了一个凉凉的东西,等到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叱卢润坤轻松地吹了个口哨,将解药一口吞下也不着急着走,果真,没过一阵,周围火光阵阵,那侍卫已被押解了来,而棠溪铭识则、狄蕙兰则与太后一同出现在巷道。
“奶奶的,你个蠢妇,竟敢骗我!”
叱卢润坤理都没理这人,跪下的时候故意踩了那人的手一脚,以报当日膝盖跪麻之仇。
“太后娘娘,此人便是八皇子身边之人,差奴婢来陷害睿王殿下。”
“你撒谎!”那侍卫还在挣扎,“是我一人之错,与八皇子殿下无关,是我的弟弟在睿王手中惨死,我气不过,买通太医院下毒,又听了你的花言巧语受你欺骗,都是我一人所为。”
“是吗?”棠溪铭识上前一步,“若是如此,你何不直接给她毒药,而是想让她怀本王的孩子呢?”
“我,我打算等你有了孩子,一起宰了,让你痛苦致死。”
、“荒谬!”太后将手中的手杖往地面一敲打,呵斥道:“给哀家将此人丢进牢里,好好审问,凡是妄图谋害皇子者,罪不容诛。”
此番事罢,原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等着去阳山,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可是叱卢润坤却在此时见到了杜然夫,他守在宫门外面执意要见到她,许是塞了不少银子,等到叱卢润坤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颓废的他。
“婵儿,我们走吧。”
“你说什么,别闹,这不好好的,去哪儿啊?”
“你被下毒了。”
气氛在此时变得肃穆微妙。
“而我。”他低头嘲笑着自己,“却不知道。”
“然夫”
“哪怕是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还是不知道。”
“这不是怕你担心嘛,就没说。”
“婵儿,我已经攒够钱了,我们这就走,我去给皇后娘娘说,将你娶进门,从此以后,我们与这般事情再无关系,好不好?”男人的声音低哑,似是在哀求。
叱卢润坤向后退着腰,她感觉有些害怕和烦躁,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身体主人原主的情人:“我”
“你喜欢睿王对不对。”
“哈?”
“我知道的,此时去阳山,你也在。”
“那是,那是皇后娘娘怕睿王被照顾不周,我跟的时间长了,我就,她放心,我”
“婵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开始喃喃自语,“之前我就发现了,只不过不太相信,不相信我们会变,不过没关系的,对吧,什么都会变,我们只是到不了最后了,婵儿,无论你喜欢的是谁,都去和他再一起吧,只是别找什么王侯将相,水太深,我怕你像这次一样会受伤害,找个老实人,要幸福,我也会找个温柔的人,也会幸福的。”
叱卢润坤沉默地看着眼前含着泪却还在笑着祝福她的人,后面的话虚无缥缈地飘在耳边,什么都听不清了,好像是说他会离开,找个别的活计,到时候结婚了,给他写信,诸如此类,此时,她恨不得挪到婧儿身上,让这一对圆满、幸福,只是这么好的人,即使此时在幻境中不存在,她还是内疚了起来,内疚因为自己,让原本虚无的人连着虚无缥缈的圆满都不得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