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听裴若兰这么说,心狠狠一沉,头痛不已,旋即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他骗了你什么?”
裴若兰眼底浮起一抹厌恶,将成家人的歹毒心思说了一遍,霍准心道,只是成映月担水劈柴、挑粪种田,真是便宜她了。
“那成家其他人呢?”
“父兄担心伤及我的清誉,并未将事情闹大,后头寻了些错处,让成司业自请出京,去下面的郡县做了教谕。”
霍准轻抚了下裴若兰的发心,暗中记下这件事。至于他瞒着她的那些事,等她生下孩子,再找机会与她澄清吧。
裴若兰并不知道霍准心中的想法,她好奇的问道,“王爷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可是有事瞒着我?”
霍准的心漏跳了一拍,乌黑的瞳孔看着她,问道,“若本王真的有事瞒着你呢?”
裴若兰思索了一下,故意道,“王爷瞒着我什么,若是你现在说出来,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若是现在不说,以后再让我知道了,我就……”
霍准喉结滚动了一下,“就怎么样?”
裴若兰瞥了他一眼,“王爷那么紧张做什么?”
霍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试探道,“你不会也想让本王去担水劈柴、挑粪种田罢?”
“王爷会吗?”裴若兰反问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敢让王爷担水劈柴、挑粪种田,我只会与王爷死生不复相见。”
最后一句,她的嗓音极轻,但听在霍准耳中,却是振聋发聩,他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沉声道,“本王绝不会让你离开本王。”
裴若兰被他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搡着他的胸口道,“王爷若是不骗我,我不会离开你。”
霍准拥着她的力道松了一些,下巴枕着她的发心轻轻的磨了磨。
裴若兰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不是要再睡会儿,快睡吧。”
霍准低哑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霍准已经很久没有做梦,这一次,他却久违地进入了梦境,还变成了一只被关在木窝里刚满月的小黑犬。
他张口想说话,发出的却是奶声奶气的“汪汪”,他急于看到外面的世界,忍不住啃咬起用绸缎包裹的木门,他呜呜的叫着将绸缎啃得七零八落,没打开门,却惊醒了外头的人,小女孩打开门将他抱入怀中,他睁大眼看着她熟悉的眉眼,激动的叫了起来……
下一刻,霍准从梦中转醒,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刚才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他忍不住自嘲,他真是魔怔了。
察觉到霍准醒过来,裴若兰睁开眼,看到他额角布满汗滴,抬手帮他擦了擦,“王爷做噩梦了吗?”
霍准当然不会说梦到自己变成了她养的一只小黑犬,磕了下眼皮,艺术加工道,“本王梦到幼年时候的事。”
裴若兰对皇家的事略有耳闻,先皇后宫虽有三千佳丽,但却只有太后和周太嫔有子,不管周太嫔想不想争,二人天生就是对手,再结合霍准从前所言,他应该从小就过的很不如意。
“都已经过去了。”裴若兰温柔的看着他,“王爷该向前看。”
霍准听到她的安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本王只想要这一个孩子,届时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他。”
“若是个女孩呢?”
霍准挑眉,“女孩也能继承爵位,虽然在朝中行走艰难了一些,但有本王护着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顿了顿,他又兴致勃勃道,“本王为我们的孩子取了个小名,如意,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事事如意。”
以往,裴若兰听他说起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期待,甚至觉得孩子是她的牵绊,可现在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却不忍扫他的兴,轻声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如意,是个好名字。”
得到裴若兰的认可,霍准眼底的笑意越发深邃。
起身用过早膳后,霍准去了户部点卯。
裴若兰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忍不住又想起误送到霍准手里的那只信封。
沉吟许久后,她抬起头吩咐阿九,“去找杜林帮我拿一套王府侍卫的衣裳。”
阿九没有多问,起身朝外走去。
一刻钟后,阿九端着一套崭新的侍卫服走了进来,“这是最小的尺码,姑娘身量高挑,穿着应当合适。”
裴若兰去屏风后将衣裳换好,果然正好合身。
“随我去一趟户部衙署。”裴若兰吩咐了阿九一声,便朝外走去。
阿九跟上,心中狐疑,看裴姑娘对王爷也没那么热心,她去户部做什么?
如裴若兰所料,她现在出入王府,根本无人阻拦。
两人雇了辆车往户部衙署赶去。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裴若兰看了阿九一眼,“你在车上等我。”
公房中,霍准听闻有个叫裴澜的侍卫求见,念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裴若兰,他哂笑了一声,吩咐杜峰,“快去带她进来。”
杜峰领命退下,去衙署外恭恭敬敬的将裴若兰领了进来。
霍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放下手中朱笔,抬头看去,只见裴若兰穿着一身暗红色的侍卫服,俏生生的朝他走来。
“你怎么过来了?”霍准起身绕过桌台,引着裴若兰坐下,为她倒了盏茶问道。
裴若兰面上浮起一抹赧然,“王爷走后我才发现你先前送我的东珠耳坠不见了一只,找遍了整个寝房都不曾看见,便想来问问王爷可在你身上?”
霍准笑睨了她一眼,朝她张开手臂,让她自己搜。
裴若兰既编了这个借口,当下也不含糊,伸手在他腰间摸了起来。
“找到了吗?”霍准突然扣住她柔软的腰肢,低头看着她问道。
裴若兰扬起头,直直的撞入他含笑的眼中,电光石火间,读懂了他的眼神,他怀疑她故意寻了借口来户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