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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沅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裹上被子,卷成蚕蛹的模样,滚到床榻最里面。
这辆马车非常大,倒也够她随意翻滚。
齐存眼眸深沉,倒是没有再刺激她。
车厢内陷入沉默。
乔沅刚才脑子里气血上涌,现在耳朵里模模糊糊听到雨珠打在车顶的声音。
原来外头不知不觉下起了雨。
天蚕丝锦被质地柔滑,舒适地让人想把身埋进去。
乔沅咬着指尖,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是忍不住道:“我没有想和顾重私奔,是他把我带走的。“
沉默了片刻,车厢内响起了低沉的一声。
“嗯。”
齐存相信她?
乔沅心里一松,别别扭扭地探出头来,细软的发丝铺在被上,衬得那张小脸蛋越发乖巧。
“你别生气了。“
来抱抱她好吗,她几天也很担心他。
齐存看了她一会儿,仿佛听到了她心里话,从善如流地俯身抱住了小妻子。
他抚了抚怀里软软的身子,语气听不出什么:“我知道。“
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相信乔沅的解释。
乔沅环住他脖颈的手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齐存像是感觉不到,视线不知落到了哪里。
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她融进骨血里。
乔沅都觉得有点痛了,忍不住嘶了一声。
齐存这才如梦初醒,怔怔地松开手。乔沅郁闷地躺回被子里。
看他现在的样子也听不进她的说辞,只能期待他自己调查的结果早点出来吧。
乔沅躺在温暖的榻上,之前一直绷着的心弦放松下来。
不管她承不承认,待在齐存身边,总有一种满满的安感。
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他顶着。
乔沅到底还在病中,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不觉眼皮又迷迷糊糊搭下来。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
齐存及时伸出手,免得裹成一团的乔沅滚下榻。
乔沅从梦中惊醒,费力地掀开眼皮,语气含含糊糊,软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
齐存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没事,睡吧。“
安抚住受惊的乔沅,他这才沉下眉眼,掀开马车的帘子。
属下着急地上前回禀:“侯爷,马车后轮陷进泥潭里了。“
像这种下雨天,泥坑里容易积水,形成吸力很强的泥潭。
就算是活物掉进泥潭里,想脱身都不容易。
属下刚才试着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可是马都不能前行一步。
属下试探地问:“侯爷不若带着夫人骑马回去吧。“
以乔沅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骑马的。
齐存皱着浓眉,看了眼天色。
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让属下回去喊人来,回到府上都深夜了。
齐存长腿跨下车辙。
乔沅睡得很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很安静。
齐存不在马车上。
身上锦被裹得非常严实,乔沅感觉自己身上都要热出细汗。
她记得自己没盖这么紧啊,乔沅费力地把被子往下拉一拉。
马车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乔沅转了转头,慢吞吞爬起来,指尖捏着窗帘往外看。
雨这时候下得很大了。
豆大的雨珠落在地面,还会溅起细小的水渍。
天色已晚,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罩在雾里。
男人脱下了外袍,只着单衣,雨水从头顶落下,划过脸颊,肩颈,没入衣中。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打湿了深色的衣物,贴在身上,勾勒出健壮的肌肉线条。
粗壮有力的大手探入车板下,摸索了一下,找到着力点,手臂用力,仿佛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脉络。
笨重的车轮一点点从泥潭中脱离,最终稳稳地落在一旁的平地上。
需要几个成年男子合力才能抬起的车轮,被他一人解决。
在这个过程中,乔沅感受到马车微微的倾斜,却像是顾忌着什么,幅度并不大。
若不是她醒了,都不会察觉到这个动
静。
像是察觉到了一股目光,齐存下意识顺着视线看过来。
乌蒙蒙的天色中,男人的眼神依旧敏锐,或者说,他对这个目光的主人敏锐。
像是身上装了磁石,每次乔沅看他,他总能及时捕捉到。
并且身体为收到这样的目光感到兴悦,血液流通都微微加快。
刚抬起一个笨重的车轮,身体都没有反应,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现在就像死水活过来,迅速发热。
男人的眼神炽热,在黑夜中亮得惊人。
那股执拗劲,让旁观者都感到胆战心惊。
乔沅攥着帘子的指尖紧了紧。
刚展开了手脚的齐存还没来得及伪装成正常人,脸上的野性没收敛干净。
这是乔沅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稍微触碰到他的真面目。
像是猛兽捕捉到了一只猎物,死死咬着不松口。
乔沅张了张口,发现嗓子有点紧。
她趴在这窗口看了有一会儿了,有些微凉的雨丝落在手上。
乔沅捂着唇咳嗽了下,注意到齐存紧张的目光,向他招手。
“解决完了就上来吧,我想庭哥儿了。“
齐存僵硬地身体一点点放松,慢慢走过来,踩在松软的地上,脚步沉沉,声音几不可闻。
“好。“
回到府上,锦书赶紧扑上来。
显然乔沅失踪的这两天来,她一直担惊受怕。
尤其是给乔沅擦身子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痕迹,眼眶一下就红了。
乔沅心虚地别过眼。
该怎么说,乔沅并不是她想象中受尽绑匪的折磨。这些痕迹,其实都是齐存后来折腾出来的。
等躺在自己熟悉的拔步床上,乔沅心里陡然涌上一股踏实感。
府医刚来过一趟,给乔沅开了一些药,红玉拿着药方下去煎了。
半梦半醒间,手指被人轻轻捏了捏。
乔沅睁开眼,就看到高高大大的男人坐在她床边。
齐存换下了溅满泥点子的衣服,穿上玄色锦袍,又是那个气势威严的镇北侯。
他饶有兴致地把玩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乔沅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娘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