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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屏最终还是答应了赵宛宁。
她本就擅长做家乡的美食,若是能帮助郡主,也不算浪费她的手艺。再者说,若是在府外开了店铺,她便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自由地出入长公主府。
店铺的位置赵宛宁已经选好了,就在书铺的对面。
只是她手上能用的现银有限,盘下书铺之后便所剩无几。
画屏惊讶道:“郡主,对面那家银铺就是您的呀。”
听到这个消息赵宛宁兴奋地坐起身子:“你是说这书铺对面的那家银铺是我的?”
“是呀,郡主。”画屏道:“这是圣上封您为郡主时赏赐的铺子,只是您受封时年岁尚小,名下的产业便都交给长公主打理。我记得那家银铺好像收成不好,您等我一下,我去看一看账本。”
主仆三人便围在书房查看账本。
画屏翻到那家银铺近三年的账目,发现那家银铺经营惨淡,今年甚至出现了亏损。
“正好。”赵宛宁拍手道:“刚好这家银铺也赚不了什么钱,方便我改成糕点铺子,万一糕点铺子不挣钱,那也不会觉得可惜。”
画屏点点头:“若是郡主您决定用那家银铺来改成糕点铺子,最好还是先去找长公主。毕竟之前那家银铺都是由长公主代为打理。”
“还要去找母亲呀。”赵宛宁肉眼可见的有些萎靡:“母亲也不是亲自打理呀,肯定是交给管家了,我直接去问管家要不就行了。”
画屏摇摇头:“郡主,管家可只认长公主。”
“唉。”赵宛宁叹口气道:“那边去清旷院一趟罢。”
“郡主,”画屏安慰道:“您也不必太过担忧。长公主如今对您的态度与以前大相径庭。若是您开口问长公主要回店铺,她肯定会同意的。”
虽然赵宛宁不想承认,但她自己也清楚,自她重生以来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天差地别,长公主为她做的桩桩件件,她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反观长公主对赵宸安,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百依百顺。听说长公主把郑嬷嬷请来教赵宸安规矩。郑嬷嬷的手段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赵宸安肯定得吃不少苦,她既是将郑嬷嬷请来,那便确实是想要好好的教一教赵宸安。
赵宛宁对长公主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长公主只是望赵宸安成凤,一时疏忽。
经过摘星楼的时候,赵宛宁突然停住脚步。她还记得她正是因为在摘星楼楼顶用膳之时不小心坠楼身亡,只是上天可怜她让她重生。
看到楼上有一婢女正在擦拭栏杆,赵宛宁便赶紧吩咐到:“找工匠去把摘星楼的栏杆加固一下吧。”
“是,郡主。”银烛应道。
“银烛,你再跟管家说一下,以后摘星楼的打扫还是让两人同行吧。楼那么高,万一不小心坠下来怎么办?”
银烛有些不解,郡主怎么会突然对摘星楼起了兴趣。她看着赵宛宁的侧脸,突然感觉郡主好像有些萧然尘外,仿佛即将羽化而登仙。
银烛被自己的联想吓到了。看来是不能再沉迷那些神神鬼鬼的画本子了。
清旷院。
赵宛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长公主倚在榻上,赵宸安站在她的身侧给她按摩肩膀。
赵宛宁仿仿佛回到了坠楼的那一天。
她跪在清旷院冰冷的石阶上,赵宸安从她身上经过,进入温暖的屋中。厚厚的门帘挡住了屋内的景象,却能听到长公主与赵宸安相谈甚欢的声音。
赵宛宁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妙。
“宛宁见过母亲。”赵宛宁施施然道。
闭目养神的长公主眼都没抬,反而是赵宸安先开口:“宛宁姐姐你来了,快坐呀。”
赵宛宁有些尴尬地起身,赵宸安突然端着一副主人家的架势让她不适。
清旷院的侍女给赵宛宁搬来了小杌子,赵宛宁便在旁边坐下。
“你今日来我这清旷院是为何?”长公主掀开眼皮看了赵宛宁一眼。
眼尖的赵宸安立刻把桌上的茶水端给长公主,长公主满意地接过,喝了一口茶:“还是宸安贴心。”
那话中暗含的深意,赵宛宁也听出来了。怎么感觉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重生前?可长公主昨日对赵宛宁还言辞恳切,还亲自给她送来了一双绣鞋,说是徐嬷嬷亲手做的,她也礼节周到地收下了。除此之外便是外出与萧鸿祎一同游庙会,她也没做什么呀,为何一夜之间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赵宛宁猜不到便不猜了,如今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道:“母亲,宛宁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长公主闲闲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只有有事相求之时才会来看我这个糟老婆子,无所求时,连我这清旷院也不来一次。”
赵宛宁被长公主突然的责难噎住了。她愣了愣,然后解释道:“宛宁自退婚后,便心情抑郁,担心影响母亲,这才未曾来清旷院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原谅女儿。”
听到退婚二字,长公主的眉头皱了起来:“那齐斟不过一个破落军户出生的野孩子,怎敢与你这金枝玉叶的郡主退婚?想来便是你那父亲镇北侯搞出来的。若是你当初听我的不与他定下婚约,今日也就不会被退婚。更不会有这么一场闹剧,让京城的人都来看我长公主府的热闹。”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赵宛宁默默无言。明明当初是长公主主动去帮她退婚的,怎么突然又变成镇北侯的问题了。可她也不好因此事与长公主争辩。
长公主又开始细数镇北侯的种种,从当初镇北侯为了继承侯位与她决裂和离,说到镇北侯算计赵宛宁与那个齐斟定亲,再后来又说到齐斟退婚。
赵宛宁心里的那团小火苗就在长公主这一字一句的控诉之下渐渐熄灭了。
赵宛宁知道,那铺子长公主应该不会给她了。但她还是不死心,想要再试一次。于是她鼓起勇气问道:“母亲,宛宁今日前来是想问您要朱雀大街那间银铺的。”
“你要那银铺做什么?”长公主问道:“怎么镇北侯府如今都落魄到要让你来接济他了?”
“不是的母亲。”赵宛宁解释道:“我看那个银铺年年亏损,正好女儿目前有了一个小生意,想要试试看。希望母亲成。”
“呵。”长公主冷笑一声:“你以为这生意是你想做就能做成的吗?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郡主,能做成什么生意?还是说你想把铺子要回来,与我这老婆子分家?”
“若是你真想分家,那我倒也能高看你几分。看你这废物郡主离开了我长公主府有何能耐。”
长公主是真的生气了。她说出口的话如同刀剑一般,一刀一刀地刺入赵宛宁的心脏。
赵宛宁低着头,是呀,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郡主,不仅倒霉,而且废物。在长公主眼里,她一无是处,除了给长公主丢脸以外,什么也做不好。
她还以为重生后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也有了软化,却不想那只是昙花一现。长公主恨了她十多年,又怎么会突然转了态度。
她早该明白的,每次对长公主的讨好与殷勤,都会换来长公主的嫌弃甚至是厌恶。但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一个渴望母亲关爱与温暖的小孩子罢了。
“姨母,您消消气。”赵宸安道:“姐姐也只是想要为您分忧。”
“她为我分忧?”长公主怒道:“她别给我添乱就好了,赶紧把自己嫁出去!留在我长公主府中丢人现眼。”
赵宛宁不知道她是如何离开清旷院的。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来时还是阳光明媚,回去时却突然乌云密布。没走几步,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砸在人身上生疼。
画屏从清旷院那里借了油纸伞,给赵宛宁撑在头顶。
那雨下的又急又大。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怎么能挡住那么大的雨呢?
一阵风吹来,雨丝便落在赵宛宁的脸上身上。松绿色的衣裙沾了水,变成了墨绿色。
赵宛宁浑然不觉,静静地走入雨幕之中。
经过摘星楼的时候,她又望了望高高的屋檐。摘星楼就那样沉默地立在雨幕之中。
赵宛宁突然想去楼上看看。
画屏一把拉住她道:“郡主,您已经淋湿了。先回邀月苑把衣服换了吧,不然您会生病的。”
当晚赵宛宁高烧不退。
画屏想去请女医却被她阻止:“别去了,让我死了罢。”
“郡主!”画屏焦急地喊道:“您若是一心求死,那便遂了始作俑者的意!您忍心就这样痛苦的死去吗?什么都不争取,也不挣扎,就这样因为一场大雨死在这无人知晓的邀月苑!明日过后,关于您的传闻便会传遍整个京城,让您不得安息!”
“画屏,你不要再说了……”银烛哭着喊道。
“我要说!”画屏继续道:“您以为您死了之后长公主会后悔吗?不会的,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人会在意你,更不会有人会为这件事后悔!”
昏昏沉沉之中,赵宛宁想起上一世,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原本就是想好好活下去,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放弃自己?
见赵宛宁软了态度,画屏赶紧冒雨出府请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