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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地位非同一般。
连张景桓也站起来向林老太爷作揖问安。不过显然此刻的林老太爷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客套,他板着脸走到上首,目光一扫,便让林振文陡然精神。
“父亲,您怎么来了?”
“本是后宅之事却闹得如此难堪。老大,你越活越回去了。”语气中并不见怒气,但里头隐含着的气势却让人畏惧。
“儿子惶恐。”林振文道。
林老太爷扫视下方或坐或跪的几人,显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他常年肃目,眉头一皱更显威严。
“老大媳妇德行有亏,林府中馈是不能再管了,往后这事……”林老太爷视线落到二房何氏的身上,“就由老二媳妇打理。”
林府中馈,意味着三房的银钱流水。哪房掌家意味着哪房就握着财政大权。官场走动难免花费银钱,若由二房掌管,大房花钱自然不能再这么洒脱。林振文颇为不愿:“父亲,二弟妹从未掌过家,经验不足,林府事务繁多,权交由二弟妹打理似乎不妥。”
“大哥,我娘家是商贾世家,我从小是看着账本长大的。府上中馈交与我,您就尽管放心罢。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是惯做不来的。”何氏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跪坐在地上的大嫂李氏。
“父亲。”林振文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老太爷打断,“林府断然不会由一个德行有亏的妇人掌管。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老大媳妇该如何处置,里头牵着的两条人命都是你的妾室,你便自己看着办罢。”
见林老太爷主意已定,林振文再辩驳也是无用。他心有恼怒又不敢发作,对李氏更加嫌恶。只道:“李知宛,你害死文淑,又逼死柳氏。我念在昔日情分,许你一封和离书,你便带着它离开林府,再不要回来。”
和离?
这两字犹如晴天霹雳在李氏头上炸开。两行清泪簌簌流下,“我知道你在乎文淑。可她已经死了!你如今竟然要为了一个死人与我和离,林振文,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与你相伴数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死人么!”
“我为你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今日你如此决绝,可有想过她们半分?”李知宛几乎心死,她朝林老太爷叩头:“公公,我愿意从此长住祠堂,吃斋颂佛,为我所犯下的错赎罪。还请您看在几个孙辈的份儿上,许我一个体面,也许林府一个体面。”
林老太爷思忖片刻,终究还是顾念几个即将婚嫁的孙辈,点头应了李氏的请求。随后看向张景桓道:“林某如此处置,张大人以为如何?”
帝师询问,张景桓实在惶恐,连忙作揖道“林老太爷,张某实在当不起您的这声大人。今日一事虽有波折,但总归处理妥当。天色不早,张某也该告辞了。”
“振文,送送张大人。”林老太爷吩咐。
大房失势,二房夺权。一夕之间,林府局势早已不同。一切事情尘埃落定。
何氏与下首的林奕安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深意。
此战大胜,林奕安给了何氏最想要的,自然何氏也会回报她想要的。
回去时,已是深夜。
林奕安穿过一道竹林小径时,被何氏的侍女拦下:“六小姐,二夫人想与您一叙。”
“二伯母急着寻我做什么?”
这是林奕安第一次踏进西苑。陈设要旧些,地方要窄些,样样东西都是好的,却总要比东苑的大房要次些。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六小姐此事办得极为漂亮,想请六小姐替我解惑。”何氏显然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笑意。“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柳姨娘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二伯母怀疑我,那可真是太高估安娘了。这柳姨娘原本就已病入膏肓,她选择提前赴死,也是想趁此机会扳倒李氏,让玉竹姐姐有个出路罢了。毕竟,李氏之外的任何人掌家都不会刻意去为难大房庶女的婚事。”
“那你是如何料定张景桓一定会留下?今日若他不在,或许你根本就没机会将你生母的事搬上台面。”
“张大人乃是督察院御史,我只不过派人在他进府之时说了几句闲话而已。”
“什么闲话?”
“东宫太子与林府嫡长女的情意啊。”
若在林振文升至尚书一职之前,传出林府嫡长女与太子的私情。朝堂上的人何等精明,必然会将二者联系起来,质疑林振文有结党之嫌。
张景桓身为言官,对这些事情更是敏感,听了闲言碎语,再看林府诸事,看法便不同了。更遑论是出了人命这种大事。
何氏沉吟许久才想通其中关节,不得不在心里暗叹林六小姐的城府,心想这样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做敌人。
直到林奕安离开后,何氏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升迁令未下,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