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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的丧事是何氏上位后办的第一件差事。为了彰显自己的公道和能力。丧事丧仪皆是妾室之中顶好的,足足办了七天才算完。
林玉竹清瘦许多,这些日子也不怎么来香满堂走动。林奕安知道,她肯定已经想通一切,认为柳姨娘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必是有怨的。
林奕安从妆台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在手里摩挲,这是柳姨娘赴死前托她带给林玉竹的绝笔信。之所以自己送信,想来也是希望化解林玉竹心中的怨气。良久她沉声唤了一句:“立春,将这封信给五姐送去。”
暖阳透过纱窗斜斜照进香满堂的地板上,案几上花瓶里的腊梅芳香四溢。林奕安垂下眼,伸手爱怜地拨弄腊梅花瓣。
腊梅,是白薇最喜欢的花。
“见过七小姐。”
屏风后露出一角鹅黄色的衣袂,林奕安抬眼正对上林白薇的视线。
“若非今日是大哥的生辰,我是不会过来的。”林白薇冷冷地开口。
林奕安似乎并不在意林白薇的态度,她敛裙坐下:“既然来了,便留下来用饭罢。”又侧首对立春吩咐,“去将这个月的月银领了,再去备些吃食。”又看向林白薇的侍女,“香兰,你也去罢,多备些白薇爱吃的菜。”
屏退众人,房间里只剩下奕安和白薇两人。
“白薇,如今大夫人失势,日后你不必再与她们虚与委蛇。”林奕安道,“这些年你在林月华身边委曲求,假装与我生分,委屈你了。”
“不行。”林白薇摇头,“大夫人失势,可林月满没有。父亲的升迁文书今日就会送到林府,若我猜得没错,他想借林月满与东宫搭上关系。如此,李氏随时都会有复起的可能。”
“正二品尚书的嫡长女,这样的身份的确有资格入得东宫。可要你继续留在她们身边我实在放心不下。这回若不是你将父亲升迁的消息放在饼饵里送来,事情肯定不会如此顺利,我担心她们有所察觉会对你不利。”
林奕安握住林白薇的手,“我只你这么一个妹妹,不能冒险。”
林白薇鼻子一酸,哽咽着道:“我一向会保自己。你若有闲心担心我,倒不如管好你自己。五姐聪慧,若因柳姨娘一事对你心生怨对,怕是不能善了。”
“还有,你能找到素容想来是府外找了帮手,林府之外,鱼龙混杂。若你找的帮手能为你所用最好,若是不能你便要及早脱身,免受牵连。”
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担忧,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林奕安伸手替林白薇擦干眼泪,笑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姐姐,这么啰嗦。别哭了。那些事情我心里有数,若有机会我还会托人打探大哥的下落,你就别再操心了。”
“好。”林白薇坐正身子,重新上妆将泪痕盖住,“香兰是她们的人,莫让她看出端倪。”
话音刚落,立春便带着香兰打了帘子进来。
“饭菜已在东间备好,请二位小姐移步。”立春道。
“不必了。”林白薇站起来,起身之时刻意打翻小案几上的花瓶,她冷哼一声,“今日过来也是看在大哥生辰的份儿上聚一聚。你若是以为几支腊梅就可以讨好我,那便是在做梦。”
“姐姐,饭还是您自己一个人用罢。白薇就不奉陪了!”说着林白薇便带着香兰怒气冲冲地离开。
“七……”立春想唤住林白薇,却被林奕安拉住手腕,“小姐,您……”
林奕安摇了摇头:“没关系。她只是任性了些。”
林白薇在香满堂给林奕安难堪的事很快传到宛之苑里。
林月华十分满意,略有些得意地看向身旁的林月满,“姐姐,我说过,白薇是不会背叛我的。”
“年宴的事一环接着一环,想要精准地把握这些事情必然要知道更多的消息。林白薇是林奕安的亲妹妹,你不能这么信任她。”林月满道。
“不能信任?”林月华觉得好笑,她望着林月满道,“姐姐,我是你亲妹妹,那你信任我么?”
“自然。”林月满肯定道,“你是我妹妹,银针一事,我不会怪你。”
林月满握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华儿,这个世上只有我不会害你。”
林月华自嘲地笑笑,她伸手,用力地把林月满的手一点一点地挪开。
“你当然不会害我。我是你进东宫的垫脚石,你怎么舍得害我呢?”
看着林月满震惊的样子,林月华觉得有些好笑。她接着道。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和母亲只把我当成棋子。意外吗?我竟如此坦然地接受了你们的利用。因为我很明白,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是东宫。所以我愿意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甘心做你的垫脚石。”
“舞鞋藏针,从来都不是因为我嫉妒你能拜师,我真正嫉妒的只不过是母亲对你的偏爱而已!”
林月华的手轻轻拂过林月满的脸颊,几乎是微不可寻地叹了一声,“姐姐,你的野心太大了。你迟早会败在你的野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