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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如期而至。
林家入宫赴宴的女眷有何氏并林月满、林静和林奕安姐妹五人。
一大早,三辆香车已经齐齐整整地停在林府门口。
春风和煦,林奕安披湘色素花绫阔袖长衫,下缀宝相菱花百迭裙,腰系姜黄腰封,手挽乳云软纱。携着红衣张扬的林白薇的手款款而来。
何氏站在林府门口远远望去,只见两个曼妙女子,一素一艳,恍若双壁。
“让二伯母久等。”林奕安微微福身。
何氏笑道:“哪里,看顾好你们原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快上车罢,里头的熏香已经给你们点上,茶水小食也都备好。今日进宫,务必要进退有礼,不可惹出是非。”
“是。”林奕安姐妹柔声应道。
何氏又叮嘱几句方才放她们姐妹上车,自己则去前方对林月满和林静叮嘱一番后,这才放心地上车。
香车缓缓行驶,一路走走停停,巳时才到皇城大门停下。
一行人下车后站在一侧,待侍卫核对完名单和人数后,方才换上宫里的软娇。
朱红色厚重的大门慢慢敞开,露出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庄重与华贵。
雕栏玉砌就在眼前,泛着迷人的光泽。高大宫殿上的金色瓦片被春日的阳光照得闪闪发光。难怪都说皇宫是天下最奢华的地方。
林白薇拉拉林奕安的袖子,低声道:“姐姐,这里真大。”
天子住处,万民所向,岂能不大?
林月满轻轻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到有几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太监和梳着统一发髻的宫娥,垂首踩着细碎的步子,从香轿旁匆匆走过。
她放下帘子,这就是她做梦都想走进的皇宫,是那样华贵无比,令人憧憬。
想到临行前林振文对自己的嘱托,林月满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若能得林家倾力相助,太子妃之位定能博上一博。
什么少年将军穆城,这次进宫,她要见的是东宫太子唐景元。
轿子终于停下。
前来相迎的是一个青衣宫娥,她朝前一步,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林二夫人,皇后娘娘召见。”
何氏原是商贾之家出身,这是掌家以来第一回入宫赴宴,她颇有些紧张道:“臣妇领旨。”说完便示意身后几个林家姑娘跟上她的脚步。
既不问她的名字也不问皇后召见何人,果然是小户人家出身。宫娥心里暗悱,只端着手拦在何氏面前,屈身道:“林二夫人,皇后娘娘只见您与林二小姐、林六小姐。”宫娥的余光瞥见其他林家姑娘,又道:“夫人放心,其余两位小姐自有人为她们领路。”
天家有意为林奕安和穆城赐婚,皇后召见是情理之中。至于为何要见林月满,旁人不知道原因,林奕安却已猜得七八分。
林振文如今升至户部尚书,站稳脚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太子娶了林氏女就等同于掌握住了天下财库,至少像龙首渠银钱被扣那样的事便再不会发生。
“皇后娘娘,林二夫人并林家两位小姐到了。”角门的太监尖着嗓子在门外禀报。
“宣。”
上好流光锻做的门帘卷起来,青衣宫娥轻车熟路地往里面走去。
何氏紧张地搓搓手,紧跟着进去。
与想象中威严严肃的模样不同,金色的凤椅上坐着的女子脸上端着温和的笑,耳上两颗白玉坠子,脖间挂着缠金丝蝶贝缨络,头上一顶凤冠,嵌着流光溢彩的红宝石,九尾凤凰展翅欲飞。
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但骨子里流出的高贵与美丽却让人无法轻视。
初次拜见,一行三人行的跪拜大礼。
“臣妇林何氏携家中两女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免。”皇后纤细的手抬了抬,“不必拘谨,坐罢。”
话虽如此,何氏却更紧张了,天家威严,她连手心都攥出了汗。
相较之下,林家两位小姐就显得得体许多。
尤其——是离她最远的姑娘,坐姿端正,目光也没有乱瞥,可见是个性子沉稳的。
“林六小姐是哪位?”皇后问。
坐在末端的林奕安起身福礼道:“臣女林奕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倒是个知礼的孩子。”皇后明艳的眼露出欣赏,“可是提前学过宫里的规矩?”
“回娘娘,未曾刻意去学。都是平日学课时,老师所授。”林奕安不卑不亢地答。
何氏接话道:“皇后娘娘,臣妇的这两个侄女儿都师从南宫婧。”
皇后皱了皱眉,也没计较何氏贸然搭话的失礼,只道:“南宫婧任尚仪之时,也是本宫的左膀右臂。能拜在她门下,可见在儿女教养上林大人与林夫人是费了心的。”
南宫婧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来林府的,何氏心里清楚,也不敢再接话,只讪讪地应了。
皇后岔开话题:“本宫前些日子听说皇城外的一桩美事。”
所谓美事,自然指的是穆城英雄救美一事。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林六小姐可有好好谢过宣武侯啊?”皇后笑着问。
林奕安垂首:“侯爷的救命之恩,臣女铭记于心。父亲已然上门谢过,但臣女深知此恩难还,日后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侯爷恩德。”
皇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此番召见本意是看看林氏女品行如何,一是为穆城,二是为太子。她视线落在林月满的身上:“林二小姐,今年年方几何?”
林月满此时正娴静地坐着,双手交叠放于腿上,颇有嫡小姐的做派。她欠身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属兔,上月已满十五。”
皇后微不可寻地瞥了眼林月满,她面色如常道:“本宫也有些乏了,春和,领她们去御花园罢。”
一行人起身告退,随春和一道往御花园去了。
皇后侧首问身后着朱红色衣裳的大太监:“徐权,林家两位小姐你觉得如何?”
“两位小姐都是懂礼数的。奴才瞧着林六小姐更加沉稳些。”徐权躬身道。
皇后方才不过是问个年龄,林二小姐便将自己的属相一同说了。不仅失了沉稳端重,还将功利之心尽显,反观林六小姐进退有度,更似嫡出。
“娘娘,殿下那边……”徐权试探着问道。
皇后若有所思地转着手腕上通透的紫玉镯子,淡淡道。
“她那样的,可担不起太子妃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