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周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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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发现现在很不对劲,可能时间到了会好起来。贺舒那双映着绚烂焰火的眼睛近在咫尺,周壑川甚至能在里面的烟火中看到自己赤红的双眼。他不费什么力气地撬开贺舒的唇齿,势如破竹地在他温热的口腔中疯狂扫荡。

眨眼之间就被连下三城的贺舒失了先机,被逼的节节败退。还未等他从猛烈的攻势中勉强酝酿出一波反击,周壑川就精准地勾住了他的舌头,趁胜追击般地吻住不放。

贺舒的脑袋嗡地一下,手上和腰上的力气一下子软了,他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点了周壑川身上哪根引线,惹得他愈发死命地吮吸他敏感的舌尖。

周壑川觉得自己像是疯了,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渐渐迷蒙,染上他熟悉的渴望和脆弱,却根本不想放开他,只恨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窒息,沉沦,无法自拔,永远不能逃脱他的掌控。

他等这一刻,真的等的太久了,从希望等到失望,从失望等到绝望。现在,他在绝望的深渊中失而复得,那种铺天盖地的狂喜于他寸断的肝肠间死灰复燃,顿时烧的他五内俱焚,躁动难安,唯有拉着贺舒一同下地狱把彼此烧成一把永不分离的灰烬才能让他稍得解脱。

可是不行。

周壑川闭了闭眼,狠狠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口腔中蔓延的铁锈味同时唤醒了沉迷其中的两个人。贺舒在胸腔憋炸的前一秒狠狠地推开他,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他狼狈地扶住墙,眼角微红地大口大口喘息。

贺舒好容易缓过这口气,他用手背蹭了把往外渗血的嘴唇,用他那犹带水光的眼睛没什么威慑力地瞪向周壑川,气笑了,“你跟我多大仇?下嘴这么狠?”

周壑川盯着他被血色晕染的唇瓣眸色渐深,他一手支在他耳侧,低头还要去亲他,结果被贺舒一偏头避过去了,“干什么,还想咬我第……唔。”

相比于第一个吻的激烈,第二个吻则温柔了太多。周壑川的手绕到他脑后,轻轻捏着他的后颈,不轻不重的力道配合着他温情脉脉的亲吻,让贺舒舒服地眯了眯眼,慢慢把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贺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飘飘然起来,四下使不上力的空虚感,令他不由自主地一手扶着周壑川坚硬的手臂,一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这磨人而又无可抗拒的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周壑川一手揽着他劲瘦的腰,另一只手沿着他的脊背慢慢向下在他的后腰处缓慢而暗示性十足地磨挲了一阵,他偏头将他微红的耳垂含到嘴里,用舌尖轻轻挑逗,惹得贺舒浑身一颤。

他沙哑的嗓音混着灼热的气息肆无忌惮地喷洒进贺舒的耳廓,周壑川含糊不清地说:“今晚别回去了,我在城堡里开了间房,你——”

“嗯……”贺舒从嗓子眼里轻轻磨出一声享受的轻哼,他半眯着眼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周壑川怀里,懒懒地说:“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不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记仇?”

周壑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觉得手腕一麻。这股酸麻初时不起眼,不过几秒后,就由点及面漫布了他整条胳膊,很快便彻底使不上力了。

刚刚还占有意味十足的铁臂就像没人操纵的木偶胳膊一样晃晃悠悠无力垂在周壑川身侧,贺舒这才慢悠悠从他怀里站出来。他抱着肩,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壑川,一双眼波光粼粼,看得人心神难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说我‘奇货可居,待价而沽’?”

周壑川扶着自己完没了知觉的胳膊,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点猛然受挫的狼狈。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个刚接完吻就翻脸卸人胳膊的人真的是当年那个人吗?!

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吗?!

贺舒好好欣赏了一番他变来变去的脸色,感觉自己从头爽到了脚。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两人的面具,随手把周壑川的丢到他怀里,把自己的拿到眼前吹了吹上面的浮灰。他慢条斯理地戴上面具,戏谑的目光透过夸张艳丽的面具斜斜从眼角递了出来,在月光下好像成了精的鬼魅,“我觉得你说得有理,不如这样,你开个让我满意的价,我再考虑考虑如何?”

贺舒只是用内力在他小臂内侧的穴位上捏了一下,并没有下重手,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周壑川就又开始慢慢拿回对自己胳膊的掌控,他轻轻动了动酸涩的肩膀,又变回最开始的沉稳模样,他盯着贺舒的眼睛,慢慢说:“那多少你能满意呢?”

“我不是贪心的人,”贺舒笑意盈盈地看他,“多的我也不要,就要你助我青云直上的‘一臂之力’如何?”

小巷外的灯光同纷纷扰扰的声音一齐飘进来,又默契地停在两人一尺开外。周壑川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微冷,“你倒是坦荡。”

“不然呢?”贺舒佯作诧异地一挑眉,他走到周壑川面前,抬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他暧昧地轻抚了两下,那纤长漂亮的手指好像穿透了肌理,直接摸到周壑川滚烫的心脏。

“难不成你希望我要你的真心?”

周壑川眼神一震,他缓缓垂眼盯着贺舒,俊朗的眉宇间一闪而过的轻嘲,“你说得对。”

——真心是要用真心来换的,贺舒本就没打算付出,又怎么会来索要。

贺舒满意地在他胸口拍了拍,“看来我们达成一致了,很好。”

“快把面具戴上,”贺舒催促道,“我们还有礼物没取呢,一会人家关门了。”

周壑川看他一眼,重新戴上面具,连同他早就准备好却无人问津的一切一起藏回冰冷的假面之后。

……

两人又回到了南瓜店取奖品。

南瓜店老板见他俩隔了那么长时间才来取,转眼又看到贺舒明显肿起来的嘴唇,立马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他把早就准备好的等人高的大熊放到台子上,笑着说:“这是你的奖品,我还特意给你找了个新的呢!”

“谢谢。”贺舒笑了笑,半点没有过去拿的意思,他回头朝周壑川挑挑眉,“别愣着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呆呆坐在台子上的大熊歪着脑袋和浑身上下写满了“我拒绝”的周壑川大眼瞪小眼。

贺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幸灾乐祸地走到周壑川身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去啊。”

周壑川露出来的侧脸绷得死紧,他偏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贺舒,嘴角一勾。

贺舒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好,他下意识地后撤一步,结果还是慢了。周壑川借着距离的优势,回手扣住他的后脑,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亲住他的嘴唇,来了个标准的法式热吻。

被惊得手一抖洒了爆米花围观群众:“……”

自认为早就看透一切的南瓜店老板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骄傲地挺了挺胸。

贺舒万万没想到周壑川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竟然能有这么厚的脸皮,一时也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周壑川已经先他一步放开了他。

贺舒:“……”

周壑川眼神宠溺地看着他,用不高不低足够周围所有人听到的音量说:“乖,你求求我我就帮你拿。”

贺舒目瞪口呆,“等等?为什么我求你?”

围观群众们立马恍然大悟,几个看得眼睛直放光的女孩子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啊啊啊啊,小受好别扭啊!明明自己喜欢还不承认,宠溺攻傲娇受配一脸啊啊啊!!!”

贺舒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周壑川见好就收,他面不改色地把快赶上他高的大熊抱到怀里,走到恨得牙痒痒的贺舒身边无比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贺舒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认真地考虑直接把他这条胳膊给卸下来的可能性。还没等他实施行动,就听到那几个女孩子又说:“哇,小受害羞了,你说他会不会甩开小攻的手嘤嘤嘤地跑开啊?”

“卸胳膊”计划就像泡沫,啪地就碎了。

贺舒脸色铁青地被周壑川拉着往前走,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就这样你特么还想睡我?!做你见鬼的春梦去吧!

贺舒眉头动了动,原本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他抿抿唇,露出点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失落,看上去格外让人心疼。

何金心里明白这不是他的错,也清楚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看他这样子心里不免升起一点愧疚。他想了想,从手边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人名和一个电话。何金把这张纸递给贺舒,“陈定导演最近在筹备一部新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天后会进行试镜,你可以去试试。”

贺舒的眼睛刷地就亮了。

何金看着这年轻人那夜明珠一样干净漂亮的眼睛就觉得打心眼里喜欢,再加上是真的欣赏他的演技和心性,一时间竟然升起点提携后辈的慈爱心,话也难免多说两句,“回去就叫你经纪人打电话,陈导问起来就说是我介绍的。”

他鼓励地拍拍贺舒的肩膀,“好小子,你可得好好准备,别给我丢脸。”

贺舒受宠若惊地瞪大眼,难掩激动地说:“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何金很开心地笑了两声,骄傲地腆着肚子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出去了——看那样子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我是伯乐”了。

贺舒站在空无一人的屋里,脸上毛头小子一样的激动和亢奋如退潮般消失了个干净。他低头看了看那张薄薄的纸,把它规规矩矩地折好然后稳妥地放到衣服口袋里,同时也把何金的这份好意和恩情暗暗记在心里。

等贺舒从小隔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李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贺舒朝他耸耸肩,“导演说我不行。”

李胜见他出来脸色倒是好一点了,他冲贺舒安抚地笑笑,“没事,不行就不行呗,别上火,哥请你吃火锅。”

贺舒站在他三步开外,微微眯眼,似乎在观察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过了那么五六秒,贺舒突然迈开长腿走到李胜身边,把身重量顺着一条胳膊压在他肩膀上,压低带着勾人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无需沮丧,回去赠君一喜事如何?”

李胜让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稍微一侧头就近距离看到贺舒那张笑起来男女通杀的俊脸,他面色不自然地把贺舒的胳膊甩下去,耳根都红了,“好好说话,还有别动手动脚的,咱俩还不熟呢。”

贺舒也不生气,嘴角噙笑抱着肩膀挑着眉仔细欣赏这位大经纪人害羞时候的样子。之前贺舒没把他放眼里还没注意,真把他那一身古怪的装饰去掉,这位长得还挺……书卷气的。

李胜让他那好像带着小钩子的玩味眼神看得汗毛倒竖,刚要发飙,就被一个听起来不是那么好听的男声把他的火气打断了,“这是要走?怎么?被导演唰了?”

贺舒眯了一下眼,慢慢转过身去。

站在他后面说风凉话的正是那位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体水平的关佑鸣。

其实关佑鸣从贺舒一出场就看他不顺眼,两场戏演下来,这种不顺眼直接蜕变成厌恶了,现在听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开了,他高兴得差点让他爹再多投个二百万。片场“得意”的关小少爷可不懂什么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张看起来像丰唇手术做过头的嘴里放起屁来跟连珠炮似的,“乡下来的土小子没演过戏吧,出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什么叫演技吗?少爷我今天心情好,就教你个道理,下次别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哪都敢往上闯,懂点规矩知道吗?”

李胜让这仗着爹妈有能耐做事从来不带脑子的二货气得脸都青了,刚要跟他理论就被贺舒一把按住肩膀。李胜的爆发第二次卡壳,差点没把他憋炸了,他转头去看贺舒,却发现贺舒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冲着关佑鸣露出一个闪瞎人眼的耀眼笑容。

关佑鸣警惕地看他,“你有病吧,你笑什么?”

贺舒摸了摸下巴,一脸兴味,“我平生未见有人愚蠢胜于阁下,今日一见,实在幸会。”

李胜:“……”这话是“唉呀妈呀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大个的傻逼,今个可算是让哥们弟兄长见识了哈”的意思吗?

关佑鸣勉强算是脱离了文盲行列,可这并不耽误他听出贺舒是在损他,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立马不管不顾地变成勃然大怒,他前踏一步指着贺舒大骂,“你他妈敢骂我?你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接不了戏!”

李胜现在也不知道是该担心他家小菜鸟入戏太深总说奇怪的话,还是该担心贺舒得罪了关佑鸣以后在娱乐圈不好混。眼见关佑鸣那见火就崩的炮仗要冲过来把他家的貌美小菜鸟炸个满脸花,李胜赶紧前窜一步挡在贺舒前面压着火气打圆场,“关少误会了,贺舒那句话的意思是‘觉得您天真直率,见到您很高兴!’的意思!”

关佑鸣出离愤怒,“你以为我傻吗?”

至少有五百年代沟的贺舒和李胜的思维头一次来了个胜利会师,俩人几乎是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傻玩意儿,这事也就你自己不知道了。

作为平时打架只负责嘴贱的关小少爷,尽管此时自觉自己金贵的自尊遭到了极大地侮辱,但在敌众我寡的不利条件下,他还是在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来个秋后算账。

“行,你有种,咱们走着瞧!”关佑鸣色厉内荏地放下一句狠话,扭头火冒三丈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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