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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章:剑庐剑匠,松下童子【合两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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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瘦骨嶙峋,白发下垂,额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火然文??????.?ranen`

此刻,他微眯着双眼,一脸悠闲地打量着天翊等人,懒散谁比数,形骸堕醉梦。

天翊示以老者一笑,道:“前辈,空山归人少,青峰背日寒,可曾惶惶?”

老者悠然若初,道:“湛卢峰山高岭峻,本是蔚兮朝云,沛然时雨,四季雾凝,但随着你们的到来,太清都变得无云了!”

随着老者这话出口,缭绕山腰的白云顿时悠散而去,唯余太清明朗,斜晖曙天。

数间老旧的屋舍,连带着那一颗枯木,在天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敞亮,却又给人以迷蒙。

闫帅与晓梦紧沉眉头,自老者的身上,他们察觉不出丝毫元力的气息,但心底深处偏又被忐忑交织。

武忘等人在听得天翊与老者的一番对话后,无不一脸茫然,他们的闲云之语,只道飘飘渺渺。

史大彪顿了顿,笑望着老者道:“清明风日好,湛卢半山望。极远何萧条?枯树坐惆怅。”

闻言,老者眸转以微,早在天翊等人踏足这一方平原之地的那一刻,他便对众人的行迹了然在心。

天翊与史大彪对大湖以眼作喻之言,更是让老者惊愕无比。

此时天翊与史大彪先后开口,言辞之意,看似山高风远,但老者却能听到那弦外之音。

老者顿了顿,盯着史大彪道:“阁下既不是剑域之人,何以对剑域如此了解?”

说着他又看向天翊,再道:“你很不错,小老儿许是老眼浑浊,竟看你不透!”

天翊笑了笑,并未回应什么,老者与史大彪之语是问言,但与他所道却做陈述。

史大彪愣了愣,老者的这一问言对他触动颇大。

于他而言,偌大剑域,处处都透着熟悉的气息,但他却回想不起,那熟悉源于何处。

见史大彪久不回应,老者只手一挥,一柄湛黑剑锋倏然映现在手。

灿漫的天辉下,长剑烨烁,有精光贯天,若日月争耀,直让星斗避彩,鬼神悲号。

霎时间,整个天地都好似被包裹在凌锐的剑气之下,仅从剑身中散发而出的气势,便让人不寒而栗。

见状之下,闫帅与晓梦第一时间横身上前,狂风长枪,金锐横列,遗音锦瑟,清音凄寥。

武忘等人一脸骇然,他们心有不屈斗志,奈何身加重负,竟丝毫挪动不得。

这一刻,老者很淡然,他只持着剑,人未动,剑也未动,但四方山河,日月天辉,却已撩、乱不堪。

好半响后,老者怅然一声长叹,他微微眯了眯眼,手中长剑顿敛了湛黑耀芒,继而幻变无形。

不多时,散漫的斜晖自天际疏落而下,连带着那已飘远的悠云也做重归。

老者道:“你们也看见了,适才之剑,便是湛卢剑。我只想知道,你们何以得知湛卢剑就是一柄监察君王之道的剑锋?”

说这话的时候,老者的目光只在天翊与史大彪之间游离。

史大彪自若如常,即便亲感湛卢剑的剑势,他也无动于衷,他没有出声,只笑望着天翊。

天翊沉定片刻,突然发现老者的这一问,问得很无解,因为他竟无法去解释什么。

见天翊不作应,史大彪也是一愣,依着他对天翊的了解,老者的这一问本不该这般难以回释才是。

无声稍许,老者的眉头隐有凝沉起伏,他感受得到,天翊对湛卢剑并非无知。

下一刻,老者开口道:“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诚。在小老儿面前,言而不当,当死。为人不诚,亦当死!”

话语落定的一刹,老者慵懒气息顿变得凌傲起来,他的周身,突起磅礴浩荡的元力,气势之强,移山填海。

天翊皱了皱眉,淡然道:“久拥湛卢,前辈身上的戾气倒是强盛不已。只是我智与不智,又或是诚与不诚,怕不是前辈说了算!更可况,我命由我不由天,前辈的当死之言,在我看来,就如云花般无实!”

言罢,天翊缓步上前,体内五行元力,交相涌动,循环衍行,给人以无穷无尽,浩渺无边。

天翊知道老者很强,即便自身实力达到五元出窍之境也绝非老者对手,但他无所畏惧,他的道,超越君、王之道,名逆狂!

见天翊这般凛然,老者悠悠一笑,道:“我说过,你很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你不该在老朽面前轻狂,因为这样,你或许等不到成器的那一天!”

天翊正欲开口,闫帅却是率先夺声:“剑域之人,仗剑以行,这仗可以是行侠仗义的仗,也可以是仗势欺人的仗!你若自持实力,我可以陪你玩玩!”

老者稍稍一惊,转而看了看闫帅,道:“这天下人,谁又不是仗势的人呢?松开你体内的封禁之力,拿出你最强的实力,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被老者这般一激,闫帅的脸色顿陷凝沉,体内的封禁之力倏地开裂,其实力飞速攀升。

与此同时,冷面霜眉的晓梦也作相同举动,自从来到剑域后,两人体内的封禁之力便做松缓。

老者面色不改,他若没有底气,又岂会这般相激以言?

下一刻,老者的手中,那本幻变无形的湛卢剑,重归显现,浩荡剑势,凛冽迸发,直让山河摆簸。

面对湛卢剑的剑势,武忘等人皆做抑郁之态,虽无战姿,但神色中的不屈却道凌傲。

天翊掩手一挥,花醉长剑倏显在手,五彩轮转,作一方磅礴剑势,映一片山河沉醉。

既是战,天翊不会退缩,更不会畏惧。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那做闲悠之态的史大彪,突地笑了笑。

他的目光,落定老者身后的那一颗的枯木之上,煞有其事道:“枯树逢春时如何?”

言出,众人皆愣,这都什么时候了,史大彪竟还有闲心言谈这些?

闫帅与晓梦怔了怔,余光带寒,且多鄙夷。

然而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老者在听闻史大彪这话后,神色倏地大变,盯着史大彪的目光中,满含不敢置信。

老者近似呆傻般地看着史大彪,那神色,颇多韵味,许是百感交织,勾勒出思绪万千。

天翊迟疑片刻,持手一抖,花醉剑身上的五彩光芒,敛散不存。

不多时,老者手中的湛卢剑锋也涣散不见,他直愣愣地盯着史大彪,颤巍巍道:“你是”

史大彪道:“我是大彪,大是大小的大,彪是彪悍的彪!”

老者一愣,史大彪的言语,似做玩味,可他偏又说的那般认真。

闫帅与晓梦同时冷哼一声,继而收了执手兵刃,谁曾想到,那本一触即发的大战,竟在史大彪的一句莫名之语下被冰释。

这一刻,老者沉默着,但他的视线,却再也没有从史大彪的身上离开。

好半响后,老者方才开口道:“枯树也会逢春吗?逢春的时,到底作何时?”

史大彪笑了笑,点头道:“枯树自然也会逢春,只要随上了机缘。”

老者兀地变貌失色,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这一刻被打开。

时逝烟云散,崎路冷秋寒,闲云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老者已然记忆不清,那是何年何月。

他只记得,那时的湛卢峰,有一剑庐,剑庐中有一剑匠,有一童子,剑庐外有一颗湛翠的松树。

有一天,剑庐外的松树枯败了,童子在树下宛然叹息,剑匠却在这时出现在童子身后。

剑匠道:“枯树逢春时如何?”

童子一脸茫然地望着剑匠道:“枯树也会逢春吗?”

剑匠笑了笑,道:“枯树自然也会逢春,只要随上了机缘。”

童子不解,正欲开口询问,剑匠的身影却是消失不见。

剑匠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但他却在剑庐之中,留下了一柄湛黑长剑,名湛卢。

见得老者陷入追忆,众人无不惊愕失措,哪怕是一向颇懂史大彪的天翊,也难参透那一句“枯树逢春时如何?”

如此沉寂的好半天后,老者方才从出神中醒转过来,他看了看史大彪,一时竟落得老眼昏花,整个人都颓丧了许多。

老者顿了顿,道:“你们来湛卢峰,想来是要离开剑域吧?”

众人一愣,他们听得出来,老者的话语似乎突变得柔和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天翊道:“前辈,我们不是剑域之人,还望前辈指点!”

说着,他对着老者拱了拱手,老者敬他们一分,他自然要回敬老者一分。

老者笑了笑,抬眼朝着湛卢峰巅望去,道:“峰巅之上,有一虚空通道,那里是离开剑域的唯一出口。”

天翊等人彼此互视,似也没想到老者会这般轻易就将离开剑域之法说出来。

一念及此,众人纷纷朝着史大彪凝视去,任谁都看得出来,老者的态度之所以会有这般大转变,皆因史大彪的那一句魔性之语。

天翊道:“前辈,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就此别过!”

说着,天翊与众人示意一眼,接着便欲起身朝着湛卢峰巅而去。

老者见状,连忙出声道:“小友且慢!小老儿话还未说完!”

天翊等人一顿,神色破忧地看向老者。

老者道:“湛卢峰巅确有一虚空通道不假,但通道的入口却被人设置了一处封印,那封印极为厉害!”

说到这里,老者瞄了瞄史大彪,神色中似有难堪之意,稍顿后方才继续说道:“即便合剑域所有之力,也未曾使那封印松动丝毫!”

此言一出,天翊等人的脸色顿变得难看至极。

老者的实力作多强,他们无从知晓,但想来绝不弱才是。

整个剑域有七十二郡,每一郡中都有一主峰,执掌一峰的峰主,实力个个不弱,合他们所有的力量,都未打开那封印,可想而知那封印有多强大。

天翊顿了顿,转而看向史大彪,稍一思量,神色的苦郁,顿时烟消云散,道:“大彪兄,你可办法打开那封印?”

史大彪一愣,无奈笑了笑,道:“不忘,大彪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有那通天之力,我还是大彪吗?”

天翊一脸深意地回之一笑,道:“不知彪爷有没有那能耐?”

说着,天翊的身影已然腾空而起,三两时息,人已掩作一抹流光远渡而去。

闫帅等人迟愣片刻,纷纷起身紧随,史大彪则是在武忘的携带下升云以飞。

不消多时,湛卢峰的半山腰上,便只剩下老者一人,他举首朝着峰巅望去,眼里浮掠着数之不尽的怅然。

老者怔了怔,叹言道:“大人,是你回来了吗?”

言落,老者的身影虚幻不存,只见一道精芒扶摇而上,直冲湛卢峰巅。

湛卢峰很高,耸立云霄不见端,众人升飞了好长时间,也不得终。

史大彪不知何时已将酒坛提悬在手,一边为饮,一边自顾道:“湛卢本孤峻,凭高结层轩,剑气偏宜早,林英粲已繁。”

听得史大彪这话,众人再不觉其言意疯癫,只凝念以思,揣测其言外之意。

然而史大彪就是史大彪,他的话语,向来都做疯癫,众人沉思甚久,也未揣摩出什么来。

当然,天翊例外,早在之前醒转之际,武忘等人便已将剑域的信息悉数告知。

那些讯息之中,自然不乏剑域由来——铸剑所成,遗留成迹。

天翊知道,所谓的剑域,不过一剑冢罢了,而剑冢,是藏剑之地,亦是葬剑之地。

一想到这里,天翊不由放慢了飞行速度,转而看向被武忘搀持的史大彪,道:“大彪兄,在你眼里,剑作何?”

也不知是朔风回寒,还是佳酿迷人,此刻的史大彪竟一脸的迷醉之态,迷迷蒙蒙道:“不忘,剑就是剑,哪有什么作何不作何的?”

天翊道:“大彪兄,那你是喜剑,还是喜斧?又或是喜笔?”

史大彪笑了笑,连将提悬在手的酒坛推送到前,道:“大彪喜酒!”

天翊无奈一叹,他能感觉到,史大彪是有意在回避一些话题。

这之后,天翊也未再多问,身子一展,凌空而上。

史大彪依旧自饮为乐,闲趣之中,醉意连绵。

就这般,众人扶摇而上九天,这一飞,飞来了星月烁空,飞来了晚风如簌,终是抵达到了湛卢峰巅。

湛卢峰巅,就如剑尖般直指苍穹,一锥难立,遑论以人?

天翊等人停伫空中,但觉有一方星河就在头顶旋转,闪烁在天幕中的星辰,触手可及。

盼顾而视,不得见一山一峰之影,湛卢峰太高,高到其他剑峰遥不可及。

此刻,不远处的天幕中,老者悬空而立,他似是已经等候了些时间。

老者看着天翊道:“小友,小老儿虽已年迈,筋骨还算硬朗,你们要破除那封印,我或许能出些蛮力!”

说这话的时候,老者微不可察地瞅了瞅史大彪,见后者一副醉酒模样后,他的神色方才松缓了一些。

对于老者的热心,天翊并未出言以拒,他四顾而视,但见星野茫茫,却是寻不得那一虚空通道所在。

闫帅与晓梦的眉头,也做深锁,只看两人的神色便可得知,他们许是也未发现那虚空通道。

见状,老者微微一笑,轻一挥手,湛卢剑迎啸而出。

下一刻,老者持剑点动,湛卢剑顿作一抹流光朝着湛卢峰巅飞去。

须臾之间,湛卢剑的剑尖便与湛卢峰的峰尖交击在了一起,只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质感之音响彻而起。

不多时,缭绕在天幕的星月消隐不存,满耳尽是浩浩荡荡的轰隆声——“轰隆隆!”

值此震荡中,湛卢峰逝了踪影,连带着湛卢剑也道无形,剑锋与山峰两尖的对撞,开启了一条迷蒙通道。

众人的眼目中,可见一门,这门不作方轨,反是成圆形。

圆拱之中,黑白当道,偏又落得泾渭分明,但黑面之中却落有白点,白面之中对衬这一黑点。

天翊见得这一门形后,神情顿有波澜起伏,道:“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听得天翊这话,众人的脸色顿被茫然倾覆,倒是史大彪醉意醺醺地道:“元气未分,混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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