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坟被毛文龙的部队给站了,代善岂能不火,人都已经蹦了起来,喝令手下,快去集结人马。
过了一会,阿济格和范文程相继赶来,因为败兵进城时的一嗓子,福陵被明军占领的消息,很快传的是满城风雨,两个人在路上,便听说了,虽然不敢肯定是真是假,但从代善这么早就急着传召,料想十有八九会是真的。
进到代善的府上,一入花厅,就见代善一脸怒容地在花厅内踱来踱去,厅内的人,没有一个敢喘大气的。
“二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早就把我们叫过来?”阿济格大咧咧地说道。
倒是范文程,显得十分沉稳,进来之后,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给大贝勒请安。”
“免了、免了……现在出大事了,毛文龙的兵马,突然杀到阿玛的陵寝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呀?”代善焦急地说道。
“什么!这事是真的!它妈的,那还用说么,赶紧调集兵马,去将毛文龙大卸八块,以告慰阿玛的在天之灵呀!”阿济格也急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我已经调集我正红旗的兵马了,你现在赶紧去集合你镶红旗的人马,咱们这就出城!”代善大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集合人马。二哥,你也别在这等着了,快点点齐人马,到东门等我,我集合完人马,就直接去东门和你汇合!”阿济格说完,转身就朝厅外走去。
范文程没有多言,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着跪倒在地。
“范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代善不解地说道。
“大贝勒,奴才现在有一句话,明知不当讲,却又不得不讲,但奴才知道,讲了也是白讲。”范文程摇头说道。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我们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代善客气地说道。但是,语气仍然显得有些急躁。阿济格是根本没功夫去听代善的话,已然跑出花厅,向府外赶去,他这是着急召集人马。
“天命汗的陵寝是在石头嘴山,那里虽然平缓,但树木林立,不利于骑兵冲杀。毛文龙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如果去了,我军必然死伤惨重,届时盛京都有丢失的危险……”说到这里,范文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可若是不去,毛文龙势必抛了天命汗的陵寝,不仅会将天命汗鞭尸,甚至还会将尸体带走,要是让他们这样将天命汗的尸体抢走,对我军的士气,是个沉重的打击,这是攻占多少城池,掠夺多少财富也无法弥补的。而且,大汗回来,大贝勒也无法交代,极有可能丢掉脑袋。出兵不是,不出兵也不是,难呀……”
“谁说不是!”代善跺着脚说道:“刚刚我就在想,出兵之后,怎么攻进山去。但不出兵是绝对不行的,只有想办法将毛文龙打败,夺回父汗的尸体。先生,你一向足智多谋,还请想一个万全之策呀。”
代善虽然着急,但也不糊涂,一向沉稳的他,知道现在出兵和毛文龙在山地作战,根本占不了便宜,相反还要吃亏。可不去不行呀,要是老爹的尸体被夺走,士气受损是一方面,天聪汗回来,岂能放过自己。虽然自己按兵不动保全了盛京,但是,丢失父汗的尸体,那是谁也保不了自己的。倘若多尔衮、豪格他们全在家,倒是可以集结优势兵力强行杀进去,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呀。
“大贝勒,显而易见,原本毛文龙率水师打来,只是围魏救赵之计,目的是想让我们将六贝勒他们调回来。不过他们误打误撞跑到福陵,可让咱们是缚手缚脚了呀。毛文龙的水师厉害,咱们没有水师,根本无法断他归路,他现在站着福陵,进可攻盛京,退可乘船从浑河逃走。奴才看,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去和毛文龙谈判,答应他任何条件,再做打算。”范文程无奈地说道。
福陵东面就是浑河,从石头嘴山的山脚到浑河沿岸的距离,也就几百米,正好是人家船队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想从那里堵截,纯粹是找炮轰,拦是根本拦不住的。毛文龙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
代善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只好这样了,咱们先集合人马,到父汗陵寝脚下,找毛文龙谈判,看他是什么意思。”
代善提前就集合人马了,这个时候,有手下的额真前来禀报,说兵马集合完毕,正在东门等候。代善与范文程一起出府,骑马朝东门赶去,在东门这里没等上一会,阿济格率领人马就赶来了。两下合兵之后,从东门出发,直奔石头嘴山。于路之上,代善就将自己打算和毛文龙谈判的计划,说了一下,阿济格听了,马上嚷道:“二哥,人家都将父汗的坟给抛了,咱们还跟他们讲什么,不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如何对得起父汗的在天之灵!”
“十二弟呀,你当为兄不想将他们大卸八块么,可是现在,父汗的尸体,在他们手中,咱们怎么和人家打。而且,石头嘴山那里,不适合骑兵奔袭,毛文龙占据地利,一旦打起来,咱们胜算也不打。搞不好损兵折将,连盛京城都能丢了,到时大汗回来,咱们怎么交代。”代善摇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谈判只是咱们一厢情愿,要是人家不愿意谈,咱们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父汗的遗体抢走吧!要是这样,你我还有何面目做爱新觉罗的子孙!”阿济格咬着牙说道。
“你不要急,咱们先去看看再说,派几个人去和他们谈,要是有的商量,咱们尽量满足他们,若是没得商量,咱们再研究开打。”代善以哥哥的语气劝说道。
“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先跟他们谈谈,要是他们识相,一切好说,要是不识相,我非进去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不可。毛文龙算什么呀,想那熊蛮子,也被咱们杀得是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更别说他了。”辽中一战,鞑子兵重创熊廷弼的主力人马,阿济格气焰高涨,根本就没把明军放在眼里。
说着说着,大队人马已经来到石头嘴山脚下,从正面看福陵,周边是树林,中间有石梯,可以通道最上面大殿。此时的福陵,还没有完全修好,四周的围墙,还没来得及砌呢。可要是砌的话,那就更明显是陵寝了,而且鞑子兵想要攻打,更是难上加难。
山脚下,派了一名牛录额真,带领四名鞑子兵,进去找毛文龙谈判。额真在满语中是首领的意思,牛录额真,说白了就是一个牛录的首领,地位相当的低了。
那名牛录额真名叫吉拉台,他和手下的四个人,全都将武器留下,才慢慢向前走去,很快来到台阶之前,未上台阶,就大声喊道:“我们是奉命前来谈判的,不要放箭!”
他现在已经看到,半山腰上有明军的身影,生怕有人放箭,要是这么死了,实在太赔了。
“你现在这等着,我上去通传一声,要是大帅准你们谈判,你在上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跟着就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山上才再次响起那人的喊声,“我家大帅说了,没什么可谈的,要想换回努尔哈赤的尸体,就把掠夺大明的土地全都交出来,滚出盛京,回你们的赫图阿拉。否则的话,什么也不用说!”
吉拉台碰了个钉子,只好回去,禀报代善。阿济格一听到他所讲的话,马上就火了,大声说道:“二哥,我都说了,没什么可谈的,我现在就带兵杀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代善现在也是心中恼火,他压着火气,看向身边的范文程,说道:“先生,明军这么说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呀?看来除了开打,似乎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大贝勒,五贝勒,请二位暂息雷霆之怒,此刻言战,还为时尚早。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是不能冲过去动手的。毛文龙现在,不过是夺了老汉王的尸体,这具尸体对于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可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泄愤而已。咱们越是看重,对方就越是得意。”范文程不紧不慢地说道。
“范文程,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现在我父汗的尸体在他们手里,不抢回来,让他们就这么夺走,我阿济格曰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汗和额娘。你既然想不出什么像样的法子,二哥,我看就不用管了,这就冲吧!”阿济格兴冲冲地说道。这小子可是个急脾气,要不是代善在边上,估计早就下令冲进去了。
“是呀,范先生。我十二弟说的也没错,父汗的尸体在毛文龙手里,咱们要是这么耗下去,真让他将父汗的尸体抢走了,我和十二弟岂不是枉为人子,更是没有脸面去见大汗和其他兄弟呀。”代善咬着牙说道:“看来除了打,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贝勒,先不要着急出兵,等一等。奴才以为,毛文龙也不会只想着拿老汗王的尸体回去吧,丢失了关锦防线,他们的曰子也不会好过。”范文程连忙劝道。
范文程终究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这个节骨眼上还能保持冷静。他明白,要是现在动手,鞑子是必败无疑,搞不好还要打赏盛京,那可就彻底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