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样了呢?”看着大军一下子崩散开来,明白这究竟是因为什么的刘弘失魂落魄的看着灰蒙蒙向后人群,心中着实有太多的不解。
他还是想雄起一把,依靠自己的威望来缓解这样崩坏的局面:“回去,回去,难道你们忘了你们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了吗?对面是一群叛逆,他们会把你的家人都带入战火的。你们忘记了你们是为家人的安宁而战的吗?”
刘弘收拾了一下心思,扯起嗓门撕心裂肺的吼道。
“大人,不行啊!”一个脸上满是污血混合了泥浆的硕壮将领苦涩的抓住了刘弘的胳膊,语带哭意的摇了摇头。
“怎么不行!?”刘弘瞪起了眼睛。
“大势如此!我们不行的,真的不行!”那将领无奈的哭泣道。簌簌的清水滑落,将他污泥之后的脸庞和战甲领口的一丝亮银显现出来。
刘弘看着这抹银色微微一愣,仔细凝神端看来者那已然某些模糊不清的面容,最终惊讶的呼出声来:“长初,你怎么……”
长初,这是蒯恒的字,他是刘弘的参军,也是也麾下的主要谋士。先前前军进攻无力,刘弘派蒯恒往前军督战,却不想如今再见他竟然连一身风度都打没了。
原本的蒯恒可不是这样,那可是一个英俊潇洒,风度极佳的大才子呢。
可眼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蒯恒,要说他逃难的农夫,惶急如丧家之犬,他也是相信的。
蒯恒没有回答刘弘的问话,而是一把抓住刘弘的手,拉着他就往后跑:“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全军都崩盘了,你我都违逆不了这个大势。”
“唉!”刘弘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去。
眼前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哪里不晓得眼下自己是大势已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挽回大局?
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啊。
“唉……”刘弘长叹一声,转身向后。虽然眼下一片的兵荒马乱,可刘弘身边还有亲卫兵保护着他,他他所在的位置也比较靠后,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只是他这一退,将旗也跟着退了,一时间整个军队的崩盘变得更加严重。
所有人都乱了,除了刘盘,原本就游走于外盘没有遭受李珏军打击的他,当时就叫着不好,连忙带着自己麾下的骑兵往中军赶去。
作为刘弘的儿子,他也知道眼下败局已定,自己无法扭转乾坤,但他更明白在这样的乱局中,谁都可以不去,但他必须得去,因为刘弘是他的老子,他必须把自己的老子救出来——这是孝,是这个世代的最高品德。
当然,作为当事人,他的想法没有那么多功利——儿子救老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想那么多做什么?
李珏军的骑兵不多,他们的士兵大都是依靠两条腿来追赶敌人。
他们如滔天巨浪一旁扑向不知所措的敌人,而在这样无可匹敌的大势面前,任何阻拦都是可笑而无味的。
刘盘当然不会那么傻,所以他领着自己的队伍径自向后,在溃兵的后方,兜了一个不大的圈子,让过李珏军追兵的锋锐之后,他斜斜的向前,直冲刘弘的方向而去。
为了救援自己的老子,刘盘也是拼了。他一路横冲直撞,根本不把那些溃兵当人看。在他看来这些溃散的家伙,只是阻挡自己救援父亲的障碍而已。考虑到他们原本的身份,他倒没有对他们刀剑相向,可就这么纵马冲前,却也撞倒溃兵无数,将它们凄惨的化为铁蹄之下的血肉泥浆。
这是很残酷的事情,但刘盘也所谓了。
一路冲到刘弘面前,刘盘看到安然无恙的父亲,着实松了一口气。
“父亲大人,我们现在要往哪边走?”刘盘焦急的问道。
“还能往那边!?”刘弘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北边不能去了,我们只能往西。去江边,现在我们只有往西才能重整旗鼓!”
“往西?依靠船队……”刘盘瞪大了眼睛:“这样的话我们的骑兵岂不是?”
“马重要,还是人重要?”刘弘冷冷的回了一句。
“这个……”刘盘无语了。
他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然撇过头去,径自走了。
他连忙想要跟上,却听见风雪中隐约传来一句令他感到惊骇的话:“都已经这样了。这些战马迟早都是别人的,早一点失去和晚一点失去有什么区别吗?”
“啊?”刘弘惊讶不已。
听声音那是父亲的话,只是什么时候自己那坚强如钢,宛如天神一般的父亲竟然会如此的脆弱。
摇了摇头,刘盘只以为这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真的听错了吗?刘盘不敢细想,但这句话确实如一根钢针直直插在他的胸口。
两条腿在平地上终究是追不过四条腿的。有刘盘这一支建制还算完好的骑兵护卫,刘弘很顺利的退到江边。江面之上,水师依旧。在得知了自家大人战败的消息之后,他们倒不敢有任何炸刺的行为,都老老实实的靠着江岸听着用自己的庞大而将是坚实的身躯为刘弘提供最后的保障。
当然,这也是水师上的人看得明白。他们晓得李珏军的追兵断不可能携带那些足以威胁到自己战船的大炮——那些大炮威力却是强大,但身材也着实沉重,如此沉重的大炮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运来的。
既然人家不可能威胁到自己,那自己表现出听话还是很关键的。
他们都是刘弘带出来的人,对于刘弘自然存着几分敬畏,即使刘弘现在吃了一个大败仗也是如此。
得到了水军的支持,刘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很疲惫,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一边通知水军那边让门做好戒备,一边则重新立起将旗以招揽更多的溃兵。
期间,也有将领担心的劝说他:“大人,敌人的追兵转瞬即至,我们还是尽早登船,远离这里为妙。”
“慌什么?敌人的追兵还没那么快来。就算他们来了,我们凭借水军也能抵挡一阵。不必惊慌,现在我们必须坚持再这里。”刘弘沉声肃然而语:“我必须立起我的将旗,我要给那些想要回来的孩子一个信标,当初带他们出来的时候,我许诺过取胜之后要尽可能的带我们回去。现在我们失败了,也失信了,但能够带多少士兵回去,我们就尽可能的带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