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娇知道张氏这关算是过了,笑着道“是,娘,娇娇知道了。娘,您看娇娇这法子,瞒得过千岁爷吗?”
“柏青这话,糊弄你爹是够了。千岁爷,那是什么人,柏青连他一个逼问都受不住,就得把你供出来!”张氏没好气的说。
“啊!那、那该怎么办啊!”俞娇焦急的拉着张氏的手臂。
张氏脸上露出狠色,“为今之计,只有让她闭嘴……”
“柏青如果死了,那今晚的事……”
“死人又不会说话,你怕什么。”
俞娇恍然大悟,用力点了点头“女儿明白了!”
母女俩合计了片刻,便挽着手往花厅去了。
树叶摩擦声在林中响起,湖水顺着俞式微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她安静的站在树后,深邃的黑眸看着张氏母女离去的背影,泛起一道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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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修庭站在已经被大火烧塌了一半的院子前,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背手而立,隐约已经有些不耐烦,挥手找来管家,说道“等火灭了以后,把大小姐的尸骨带出来。”
管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立即垂下眼说“是,奴才明白了。”
俞修庭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吵闹声,他转过身,只见一个家丁扭着一个满脸黑灰的丫头往这边来,那丫头一边挣扎一边哭,被强行按压跪在俞修庭身前不远。
“这是何人?”俞修庭问道。
“回老爷,小的方才在救火的时候,看这个丫头鬼鬼祟祟的躲在边儿上偷看,形迹可疑。小的刚看了她一眼她拔腿就跑,小的觉得她肯定是心虚,这才把她抓来了……”
家丁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丫头就拔高了哭声,连连道“老爷明察啊,奴婢和大小姐的死没有关系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
说话间,刚离开的张氏步履款款的走了过来。
俞娇挽着她的手臂,近前撤身,给俞修庭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爹爹。”
“嗯。”俞修庭嗯了声,皱着浓眉看向那个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俞娇余光乜了一眼,身子蓦地一抖,下意识的便脱口叫道“柏青……你怎么会——”
张氏红唇一抿,没好气的瞪了眼俞娇,等俞娇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傻的时候,俞修庭已经朝她看了过去。
“你认识这个丫头?”
俞娇只好硬着头皮说“她、她是大姐身边的丫头,女儿之前看见过她,跟着大姐。”
“老大身边的丫头……”俞修庭嘀咕了一声,蓦地冷下了脸,“你是老大的丫头,你怎么逃出来的!你家小姐人呢!”
张氏连忙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上前一步便说“式微是不是逃出来了?她人在哪儿呢!”
柏青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眼俞娇,被她瞪回来以后,哇的一声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老爷夫人,大小姐她、她还在屋子里没出来,奴婢有罪,奴婢不该帮小姐做这事的,老爷夫人饶命啊!”
张氏瞬间白了脸色,脚下一个趔趄,无力的靠在了崔妈妈的怀里,摸索着绢帕挡在眼前,“式微啊,我可怜的孩子……”
俞修庭微微皱着眉,背手而立没有说话。
俞娇看了一眼张氏,别过头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你说,你帮大姐做事?你帮大姐做了什么?快说!大姐的院子走水,是不是和你有关!”
柏青身子一抖,慌张道“二小姐明鉴啊!这些都是大小姐吩咐奴婢做的啊!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没想到竟会闹到这个地步,求老爷夫人饶命啊!”
方才发现走水的时候,本就已经是四更天左右了,灭火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就是俞修庭上朝的时辰,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尖,说道“来人,先把她关到柴房去,待我下朝再处置此事。”
张氏移了移帕子露出哭红的眼睛,“那老爷,大小姐她?”
“等火灭了,让人进去把遗体抬出来。早朝我会把此事转告九千岁,现在都散了吧!”
说罢,他扭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张氏连忙追了上去,临走前扭身给了俞娇一个眼神。
俞娇会意,微不可见的冲她点了点头。
张氏陪同俞修庭回到正房,替他换上朝服理了理枝叶末节,稳妥后退到了一旁,把铜镜让了出来。
俞修庭对着铜镜整理着衣物,眉眼冷峻严肃,身材笔挺,人到中年依旧风姿不减。
张氏看着看着,忍不住勾唇一笑,垂首敛了下去以后,状似感慨的说“姐姐去了这么多年,只留下式微和望舒两个孩子,现下式微去了,恐怕望舒知道消息,要更难过了。”
俞修庭皱起眉,瞥了她一眼道“那个混小子现在在做什么?”
张氏愣了愣,下意识的说“妾身前几日听说,望舒他好像……一直在永益赌坊。听说,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儿,具体的妾身还不知,妾身马上就去把式微的事,让人转告望舒,让他快些回来……”
“赌坊?我不是让他学着经管府上的铺子,那混账跑赌坊去做什么!”
俞修庭心里的火登时就被挑了起来,紧攥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露,“你给我快把那个混账喊回来!再让他把这几日铺子的账簿也给我拿回来!那个逆子——”
他喘了几口粗气,扭身走出了房去。
张氏假装追了几步,走到竹帘前就停了下来,眉眼淡淡的看着俞修庭盛怒的离开宅子。
候在竹帘后的崔妈妈看着俞修庭离开,转身走了进来,恭维道“夫人好手段,这回俞望舒可别想再碰俞家的铺子了。俞望舒烂泥扶不上墙,文不成武不就,连经管铺子都能混到赌坊去,哪里比得上咱们大少爷。”
张氏嘲讽的笑了笑,闲庭信步回到内阁,在罗汉床上落座,慢悠悠的抚着玉指,说道“让李四海注意着老爷派过去的人,可别让俞望舒那小子又给躲过去,这回我要让他彻底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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