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夫人脚底一滑,皱纹遍布的老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她拨开身旁的人趔趄着往外跑,口中不断说“怎么会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顾不得继续向俞式微发难,拄着拐杖一路小跑想从边上的耳房穿出去。
岂知眼看就要到那帘子前了,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个下人将他拦了下来。
那人头发花白,冲她严肃道“老夫人,老太爷说了,让您在这等着他,老太爷有话和您说。”
“范游——”
俞老夫人认得他,范游是俞老太爷的管家,从小就跟着他,是他的心腹,看来俞老太爷是真回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众妈妈赶忙上前搀扶,前来赴宴的俞家人纷纷噤声。
不多晌,房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俞修庭眯眸看了过去,起身迎上,“父亲大人。”
俞老太爷穿的贵气,眉眼与俞修庭有五分相似,续了一长胡须,看着威严冷酷。
跟在他身旁的妇人姿态优雅,一身的脂粉香,容貌不显老态,一出声嗓子像捏着似的,格外悦耳。
她虚掩着唇发出一阵银铃似的轻笑,对俞修庭道“这半年不见,大少爷愈发有家主的气势了。通达,还不来见过你哥哥。”她抬手往身后一招,后头的男子走上前,冲俞修庭作揖。
俞修庭淡淡抬手“莲夫人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俞老太爷双手背后,脸色不见好转,“你母亲人呢?”
俞修庭眼神闪烁,并未回答俞老太爷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问道“父亲大人一路累了吧,儿子领父亲大人回院休息,有什么事等父亲大人歇息片刻,养精蓄锐以后再谈也不迟。”
“哼!你这是摆明了要替你母亲遮掩了是不是!”
俞老太爷并不吃他这招,反而恼怒指着他骂道“你这不孝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做的蠢事都传到暨州去了!若不是你侄儿发现的及时,我已经成了暨州的笑话了!”
“你给我让开!”
俞老太爷掀开俞修庭大步走进堂内,看众人都在也并未止步,径直朝俞老夫人走了过去。
“老、老爷……老爷您回来了……”
俞老夫人怯生生的要行礼,可当头的一巴掌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俞老太爷气红了脸,狠狠扇了她两个巴掌,看她倒在地上,还提起脚狠狠踹了过去。
口中断断续续的骂“你这、老不知羞耻的女人!害我、害我把面子丢尽!早知如此我当年就该休了你!”
莲夫人迈着小碎步跑了上来,半拦半搂的环住俞老太爷,一边替他顺气一边说“老爷您消消气,您先别和姐姐动手。您看这小辈们都看着呢,有什么事儿咱们关起门来慢慢说,慢慢说啊。”
俞老夫人听了这声音,原本害怕的神情立即变了。
她嗖的抬起头朝莲夫人看去,正巧后头一群人跟了进来,一齐落进了她眼底。
俞老夫人脸上的害怕登时就转为了狰狞。
她气急败坏,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冲着莲夫人就是一通乱骂“好你个狐狸精,是不是你吹枕边风害我!我就知道你这贱人不安好心!你浑水摸鱼!你就图我修庭的府邸和官职!你这个狐狸精,我打死你!”
俞老夫人心虚是一码事,可看见莲夫人和她身后那群人,这心里的愤怒就将心虚压了回去。
莲夫人和俞老夫人是多年的死对头了,俞老夫人是俞老太爷的正室,可却并不得宠,在俞修庭并未和顾家定亲以前,她有多少次都险些被莲夫人抢去了正室之位,直到俞修庭和顾府结亲,俞老太爷才看在这份儿上,留下了俞老夫人。
可他对莲夫人的偏爱没有一日停止,当年俞修庭要迁来京城,俞老夫人生怕莲夫人跟着吸他儿子的血,死活不肯让莲夫人和她儿子孙子等人跟来,俞修庭便留下了一笔钱给俞通达,让他们在暨州继续过日子。
俞老太爷来京城后想念莲夫人,动不动就要回去,一回就住个一年半载的。
俞老夫人气归气,但比起这儿,还是儿子更重要,何况她在京城吃香喝辣,一样过得有滋有味!
她自诩赢了莲夫人,可没想到这老贱人竟然跟来了!
俞老夫人将莲夫人头上的发钗扯了一地,连领口都撕开了。
莲夫人只躲着她,一下不还手,俞老太爷心疼的不行,一抬手把随行的小厮召来,命他等人一齐将俞老夫人压制住。
好半晌这闹剧才渐渐停止。
俞老夫人恢复了理智,开始嚎啕大哭,“俞涛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我跟了你几十年,你就这么对我!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让她来京城的呢!你这没良心的,出尔反尔!你把庭儿置于何地啊!”
莲夫人倚靠在俞老太爷怀里,探出头温温柔柔的说道“姐姐你误会了,这事儿不是这样……”
“你给我闭嘴!你拖家带口的来,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要干什么吗!”
俞老太爷忍无可忍,“你住口!你这妒妇!莲儿一心为你,为这个家,倒是你一直针对她!我本以为你年岁大了能有长进,不成想还是如此不讲道理!莲儿和通达回京,早已买好了宅子,根本就没想搬进来!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动手!这个家她进了又能如何!当初并未分家,莲儿还是修庭的庶母!住在俞府有什么问题!修庭你说!”
俞修庭一个头两个大,这阵子赋闲在家,他本就压力十足,现如今俞老夫人和俞老太爷又吵得不可开交,母亲平日最厌恶的莲夫人,又要住进来,俞修庭不知该如何解决这闹剧,眼睛红了一片。
张氏走上前搀住他,一脸担忧,“夫君没事吧?爹,夫君这几日公务繁忙一直不得空休息,您和母亲都先消消气,别在姑娘和少爷们面前吵。先让夫君回去歇息歇息,等明日再商谈此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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