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精灵族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极为古老的创世传说,在这个传说里,这世间其实是由一个巨人支撑着的。
不知多少年前,于宇宙混沌之时,世界天地相合,宛如一个巨蛋,“巨蛋”中生机不存,万物乌有。
直到诸神派遣一位通天巨人用头颅将“巨蛋”撞出一道缝来,再用双手将“巨蛋”从这缝里分成两半,即上下两盖。
接着巨人再将双腿踏入下盖,用背脊撑起上盖。
此后上盖为“天”,下盖为“地”。
天地一分,才有了“世间”,才有了万物生长的土地。
因此,这世界也就分出了天界和凡间。
都说神住在天上,也就是天界,这天上的星辰就是他们各自的宫殿。
其中有七十二颗星辰分为明亮,便称这七十二颗星为七十二位主神。
最大最亮的月亮,则被认为是为神王的居所。
而白日则是众神聚集之时,天幕那轮赤阳即为诸神殿堂。
天地既因诸神之力而开辟,也因诸神的光辉而明亮。
而这天之下,地之上,便是凡间。
在诸神之力的影响下,天地之间诞生了生灵。
生灵居于天之下,承受神灵的恩泽,便应崇敬神灵。
正如生老病死之凡间铁律,敬神亦是铁律。
毕竟
诸神给予凡间以生机,亦可将之抹去。
尊敬神,才能令神保留对苍生万物的恩泽。
精灵族一直信奉着这个传说,精灵的每日三餐皆对应着太阳位置的三次变迁,并且他们在用餐前必定双手合十向诸神祈祷,方才进食。
精灵族每年还会定期举办浩大的盛典祭祀,以美酒肉食祭拜天神。
随着精灵族势力的扩张,人类在与精灵族的十年战争中落败。
这些风俗礼节也从精灵族传到了人族之中,起先是人类贵族们效仿,而后民间也开始盛行。
而且人类的诗人学者们还为这个传说添油加醋,以至各种改编,变成了诸如“神王劈天”“巨木神塔”等不同的衍生传说。
这些衍生传说的内容越来越丰富,里面的想象也越来越天马行空,渐渐的人类甚至都忘记了这个最古老的创世传说的原文。
不过传说的原貌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探寻传说是否真实,就好像要去触摸镜中之花,捞取水中之月。
真的去思考去寻找这些荒诞无稽的事情,只会让人觉得你已疯魔,而不会给你带来半点收获。
尤其是作为一位务实的研究炼金术,意图探求世界本貌,寻找真理的学者,我更不会将这些诗人或疯子亦或者是半疯的诗人胡诌出来的传说与现实挂钩。
不过在观看那些传说故事时还是很容易让人集中精力的,至少在那遨游于假想世界的时光里,我可以短暂从我的研究中抽出疲惫的思绪,获取一点悠哉的闲暇。
而且了解这些稀奇古怪、毫无边际的故事对我而言也是有必要的事情。
女儿总是睡不好觉,而当我给她讲完这些故事时,总能让她快些的进入梦乡。
久而久之给她讲述睡前故事,也成了我的必要每日工作之一。
我有一天在我的女儿睡前,对她讲起了这个最古老最原始版本的精灵传说。
毕竟这个传说还是很有想象力的,而且关乎到了精灵族的文化和世界观,这在学术界里也是一个相当值得那群闲得发慌的老头子们研究探讨的话题。
所以不出所料我的女儿听完后深受震动,以至于她将她那双可爱的眼睛睁得老大。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要和我问些有趣的小问题了。
我自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然而她之后她问我的话,却让当时的我答不上来。
“爸爸,那个开天辟地的巨人后来怎么了呢?为什么没人记得它了呢?”
女儿稚嫩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未散,就算现在我也能记起她问我这个问题时所用的那种既好奇又有些悲伤的语调。
之后我翻遍了所有有关于那个通天巨人的研究记载,然而我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好好回答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前面第一个问题倒是在另一个巨人传说里找到了,但是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没人记得它了?”我没能找到答案。
这个问题学界无人问起,我试图自己去解释,然而却发现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解答。
“因为它背负了太多,所以才不能被记住吧?”
就算查阅了不知不少资料,当时的我自然是无法真切的回答我的女儿,最终只能敷衍的回应。
现在想来,我可真是个无能的父亲。
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没能好好回应我女儿的期待,不只是这一个小小问题,今后还有很多她想要我回答的问题,我都没有回答过了。
从各种意义上讲,我作为父亲,都是失格的吧?
在不知何处的荒野中,一位身穿灰袍的男人蹲在一小火堆旁,火堆上用木头架着一口小铁锅,锅内煮着热水和草根。
而他则借着微弱的火光手握一根炭笔在搁在腿上的那本笔记本里絮絮叨叨地写着一些琐碎的心事。
“呼”
然而这里的夜晚还是太冷了,男人打起了哆嗦,他停下了笔,搓了搓手,顺便对着粗糙宽厚的手掌哈出一口白气。
在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呼啸的寒风将男人身前的火苗吹得东倒西歪,不一会儿缩成一小小的团,最后直接“噗呲”一声消失不见。
这么快就来了么?
男人皱起了眉头,他将笔夹进笔记本内,再将笔记本收入怀中,然后他将兜帽一带,便起身快步奔跑。
而在其身后那大片的秸秆纷纷倒下,似有什么锐利之物将它们拦腰截断,落下的秸秆却都化作了雪花般的碎屑。
呼!
此时就像有个无形怪物在追逐着这个男人,男人也在拼命奔跑,然而就算他再跑得快又如何快的过“风”?
嗖!!
迅疾的狂风尖啸着将男人吞没,并变作一道旋风裹挟着他。
千百道风刃藏在这看似简单的一阵狂风之中,就像是千百把尖刀高效且快捷的分割着被吞没的一切。
“该死的!”
不出片刻,一个戴着鬼怪面具的黑袍人出现在了这荒原上,他一招手,那阵肆虐的旋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让他跑了。”
在旋风消失后,这片已经被撕裂的大地上只留下了翻涌的土块,搅碎的根茎和几片灰色布条,并无那男人的踪影。
呼!
突然间又有四五名戴着不同面具的黑袍人如鬼魅般出现在这黑袍人身边,他们一同无言的看着男人刚刚留下的那堆还温热的火堆,以及那位0黑袍人手中抓着的那些破碎的布条。
“无碍,只是又让他逃了而已。”
其中一位戴着阴阳鬼脸面具的黑袍人发话了,他将两根枯瘦细长的手指刺入了火堆中,然后将这些还带着许些火星的灰烬揉成了更稀碎的粉末。
“他已经逃了够久的了,他不可能一直逃下去。”
这些黑袍人们一同说着,他们的嗓音喑哑刺耳,如同地狱亡语。
“终有一天,我们会抓住他的,这是迟早的事情。”
“他迟早得面对他的命运,迟早得赎还他们的”
“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