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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刚才那个小插曲,司机带着我们换了另外一条路线。
一路上颠簸抖动。
我原本酝酿好的睡意,也被刚才那一个惊魂的瞬间给撞得七零八碎。
“在想什么呢?”
张陵川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吓得我一跳。
“哦,我就是在想,这一路上会不会遇上亚瑟派来追杀我们的人。”
亚瑟这帮河溜子,野心和背景都大得很。
他竟然能拿到黄河底下独家打捞权,还敢明着去端周围一带土夫子的锅。
这叼毛要是发现那锦盒内的狗屎,必定会气得一佛升天二佛跳墙。
然后对我们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
张陵川听后,轻轻笑了出声。
“不会。”
“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人,都亲眼看见我把那东西交到了亚瑟的手上。”
“那老洋鬼子,今晚怕是忙着对付那些觊觎宝物的人。”
“正好,也让他学学,什么叫做,怀璧其罪。”
张陵川说话,一如既往地文绉绉,听得我云里雾里。
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听懂里其中的意思。
在黄河滩上,他原来压根就没打算把那颗龙珠交给亚瑟那老王八蛋。
张陵川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演了一场戏,让所有人都瞧着他已经把东西交出去了。
至于后续那样东西能引起怎样的骚动,就是亚瑟那老家伙该去思考的事。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知道张陵川还能通过盗门再把珠子偷回来。
我还真没料到,张陵川还有这么一手,这局设得有点意思。
只是这一趟黄河之行,并没有给我们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王重山费尽心思在河底下找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又是一段崎岖的山路,车子往前开了莫约半个多小时,才从拐角处探出大道上。
我忍不住问张陵川,黄河底下,那堆铁链究竟是什么玩意?
为什么它们会动,而且还会攻击人。
张陵川也坐累了,干脆仰起了身子跟我说:“你听说过千机门吗?”
当然听说过了!
在给子母煞接生的时候,张陵川就跟我炫耀过千机门做出来的伞有多么牛逼。
我推测,千机门应该是精于制作各类机关和锻造兵器的地方。
他说,河底下那几根大铁链子,就是出于千机门之手。
那些鬼玩意居然是机关?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河底下凿机关哪?
我不相信的看向他:“老板,你又吹牛了。”
张陵川淡然一笑:“有什么不可能的,古代那些匠人巅峰时期的手艺,可不是现代人能比的。”
“知道你无法理解,就给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榫卯知道么。”
“山西有一个很著名的释迦塔,是现存最高的木结构楼阁式佛塔。塔共应用54种斗拱,用的就是榫卯工艺。它曾遭受过十几次地震袭击,依旧完好无损。”
榫卯结构,就是程不含一颗铁钉,部都用木头搭接,却能稳固不倒。
“还有龙虎山天师府的悬棺、山西大同悬空寺,这些精妙绝伦的建筑都能做出来。在河底下设置个机关,也不是无法实现。”
“等这档子事处理完了,后续找个机会去拜访千机门那几个老头子。”
“说不定,还能从他们身上挖出点宝……”
张陵川说着说着,就开始不着调。
但这时,我却感觉到自己手臂上有些许异动。
忙掀起衣袖一看,惊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上面那个鬼脸印记,居然自己挪动了一下位置!
张陵川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他忙出声安抚我:“放心,等回到丧葬街,一定有办法救你。”
见我仍魂不守舍,他伸手拍了我的脑袋一下:“别垂头丧气的了,你还欠我几百万呢,我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我吃痛地揉了揉脑袋:“不就是一百万吗,怎么就变成几百万了。”
张陵川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借出去的钱是要算利息的吗?”
车子开了大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司机才将我们送回丧葬街。
到了地方后,我憋了一泡尿正愁没地方放,忙扛着王重山就下了车。
张陵川往嘴里塞了一支烟,又递了一支给司机。
“辛苦了。”话刚说出去,张陵川失笑:“忘记你听不见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最后剩下的几张红票子。
“钱不多,拿着当辛苦费啊。”
我晃了一眼,大概有个七八百。
但是,那司机却脸一板,把钱推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肯收。
张陵川塞了几次也没成功。
最后那司机一溜小跑上了车,然后猛踩油门,就这样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他还真犟。”我忍不住感慨。
张陵川把钱塞回包里,朝我扬了扬手:“扛起王重山,去找王老头。”
一边往前,他倒是一边喊着王重山的名字。
我知道,这是在叫魂。
人一旦离开了自己死亡的地方,魂魄容易迷失。
需要有人在前面喊魂指引。
令我意外的是,棺材铺的大门开着。
王老头吸了一支烟斗,正坐在大门口等着我们。
他颤巍巍起身,眼里噙了泪,两手伸着想上前,却又有些害怕。
最终,王老头带着哭腔问:“是我的重山孩儿回家了吗?”
张陵川抽着烟,沉默地点了点头。
王老头悲痛欲绝,手里抓着纸钱,朝着上空用力一撒。
“重山,回家了!”
他这悲怆地一嚎,我的泪也差点被勾了出来。
扛着王重山走进去时,我看到原本大厅上摆放的棺材都被挪开了。
正中间放着一副鲜红色的楠木棺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我和张陵川小心翼翼地把王重山扛进去,他将外头的袋子掀开前,给王老头打了一剂预防针。
“老王,我得先跟你说一声。”
“我们是在水底下找到重山的,他的尸体,已经被泡得不成样了。”
王老头缓缓摆了摆手,让我们先走开。
“再如何,他也是我的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他。”
见他这样说,我俩便识趣地走到了棺材铺外边。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一个压抑的哭声。
我想回头,却被张陵川拧了过来:“给他们父子俩留些空间。”
我俩就这么排排坐在棺材铺前,一个抽烟,一个发呆。
许久,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王老头走上前来:“张陵川,我想知道,我儿子究竟是为什么会死在黄河底!”
他脸上带着愠怒,半晌又垂下了头:“对不起,我不是在怪罪你们。只是,我太难受了……”
张陵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是被人,打了生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