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领主这个身份,相当于一张免死金牌。而往后英灵的租赁业务也足以支撑起父亲的医药费,家里已用不着变卖家产。
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家已高枕无忧。
事实上,沈观夜一直觉得家里自父亲受伤以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有些蹊跷,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惜父亲受伤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他也没法问清楚。
另外,接下来沈家的路要怎么走也很重要,要是走错了路,哪怕他成为了天启领主,又独掌了神祇系这一派系,也可能万劫不复。
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古时候富有清名的名士,社会地位是很高,权势者轻易也不会杀他的头,但实际权力并没有多少。
想要实际权力,还得看今后的路是怎么走的。
首先,洪大都督肯定会赠送他一座阶英灵建筑。
再然后,洪大都督会给他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职位。
重要的就是这个职位的选择。
眼下是军阀混战的年代,在这样的年代,枪杆子是最重要的,谁掌握了军队,谁就掌握了权力。
所以,军政军政,军在前,政在后,政府派系的权力是打不过军队派系的,对沈观夜来说,无疑是加入军队更好,更有前途。
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他好像不太好加入军队。
洪洞县唯一的军事组织是洪洞营,这是隶属于洪大都督的一个步兵营,就驻扎在洪洞县。
有战事的时候奔赴前线,没有战事的时候就坐镇洪洞县。
洪洞营有五百士兵,人人都配有步枪,还搭配了几门火炮。更关键的是,还拥有十名5阶英灵,以及为数不少的低阶英灵。
论实力,在洪洞县是绝对的土霸主。
若是几年前,沈观夜肯定二话不说就加入洪洞营了。
洪洞营不仅实力更强,那时候的营长还与他家相交莫逆——那位营长曾在他祖父办的私塾里上过学,算起来他祖父是他老师,而他爹则与他是同窗。
沈观夜管他叫顾伯伯。
因为这個原因,他们沈家在洪洞县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招惹。
可惜,后来顾伯伯因为剿匪不力被撤了职,去了隔壁碧山省养老去了。
碧山省是顾伯伯妻子的老家,顾伯伯的妻族很有些能量。
他能成为洪洞营营长,一方面是自身实力不俗,另一方面妻族也使了不小的力气。所以回乡养老也没有回洪洞县,而是去了妻子老家。
新来的营长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不仅如此,沈观夜甚至觉得这位新营长似乎对他们沈家还有些意见。
他爹出事其实跟这位新营长就有一点关系。
新营长让县里出天启者帮忙一起剿匪,他爹就是在剿匪过程中出的事。
叫人帮忙,人却出了事,照理说是不是该抚恤、照顾一二
可这位新营长除了面子上过得去,给了些钱外,剩下地再没管过。
你要说他小气抠门
那也没有,他对其他人都照顾得挺到位。
唯独对他们沈家,态度很冷淡。而上位者的特殊对待,对下面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
只要表现出对他们沈家的冷淡,这位新营长都不用真的干什么,自然会有趋炎附势之辈替他完成心中所想之事。
沈家之前的处境,与这位新营长不无关系。
这手段跟他之前惩戒沈观龙他们是一样。
都是软刀子杀人。
在明知道那位营长大人对自家怀有恶意的情况下,沈观夜当然不会往火坑里跳。
但投入政府派系也有些问题。
先前因为顾伯伯的关系,他爹虽然身处民政科,但却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顾伯伯的人。而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力斗争,顾伯伯与县知事分属洪洞县的军、政长官,是很有些龃龉的。
所以,虽然他爹性格宽厚,轻易不会得罪人,但在县知事那里,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毕竟,派系之争又无关乎个人人品。
敌我关系,看的是朋朋党党。
沈观夜仔细思考了一番,最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字帖来,磨墨提笔,写下:县知事大人亲启。
写好拜帖,却没有立马让人送去,而是在中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同家人们说了自己的考量和打算。
这是关乎一家人前途的大事,他不好一个人独断专行,也要尊重家人们的意见。
再不济,家人们也得知情。
况且他妈也不是目不识丁的深宅妇人,她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掌管着家里那两个铺子的账本,是很有些能力和见地的。
沈知兰、沈知竹和贺庭章也是一样,都是读过不少书的人,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是精英了。
事实上,若非他爹昏迷不醒,他还会着重征询父亲的意见。
要论见识,整个沈家肯定是他爹第一。
听完沈观夜的分析,家人们也表示了赞同。于是沈观夜喊过李四郎,让他给县知事家送拜帖去。
不一会儿,李四郎就收了回帖回来了。
……
治安所,噼里哗啦的摔地声,谢胖子气得发疯,仿佛要将视线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碎。但他体力又不行,摔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
手下的治安员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这位二世祖的霉头。
钱大人全程面无表情,默默看着谢胖子砸东西。
他其实很能理解谢胖子的心理。
这小子又丑又胖,家里又穷,人也猥琐,从小到大肯定是被欺负惯的,如今一朝得势,肯定比常人越发受不了吃瘪。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童年得不到的东西会在成年后加倍索取。
但这一次,真的由不得谢长安胡来。
因此,在谢胖子发泄一通后,钱大人冷静开口道:“谢所长,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但今天的事只能这么算了,继续纠缠下去,不仅仅是你,对你姐姐也会有影响。”
他是十三姨太请来的人,虽然万分看不上谢长安这个贪财好色的饭桶,但出于对十三姨太的负责,他还是得提点上一句。
至于谢胖子最后听不听,他就管不着了,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谢胖子真要作死,他也拦不住。
反正,他是要尽快抽身了。
谢胖子喘着粗气,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傍晚时分,周崇宗同儿子周寿文带着儿媳和小孙子一道进了沈家。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让沈知兰和沈知竹姐妹俩稀罕得不行。
周崇宗是来道喜的,上午来的是治安所的人,他身为治安所的分所长,自然是最早知道沈观夜成为了天启领主的那一批人。
同时,周崇宗又向安氏表示了歉意——为没能提前通知沈家。
没办法,他被治安所变相禁了足。
沈观夜当然不会怪他,同周叔聊了好一会儿,算是宽慰了对方。
周崇宗等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人到了。
来人金发碧眼,手捧《圣经》,穿着牧师袍,面容慈悲。身后则跟着一名纯白色镶金边牧师袍,手执法杖的英灵,正是圣堂系4阶兵种——圣光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