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交锋并不能切实解决问题。
章邯只不过相当于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向百官传递出自己的声音。
他从朝殿出来,一道人影很快便从偏殿追出,避开百官,三两步来到身畔。
一人在前,一人落后一步。
二十名近卫甲士又要再落后几步。
众人行走于宫墙廊道之间,皆没有开口言语,只能听到呼啸北风中夹杂着破碎的脚步声。
“如何?可曾听懂?”
半晌,深入咸阳宫,章邯的步伐总算慢下来。
他侧过头,开口询问。
跟在身后之人不是班景、不是英布,而是昔日的奉常属吏张思。
张思微微垂首,态度谦卑恭敬,眉宇间隆起一抹皱纹,短暂思索片刻后回答:
“下吏匿于偏殿门后,总是只听见将军您在言语,其余百官皆瘖瘖不言,这应该是心怀畏惮与疑迟,犹在观望之间。”
“是啊!”
章邯点头,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着腰间的剑鞘,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可眼神却略显深邃,好似藏着某些心计。
“都还在观望,不过也不会观望太久。他们只要不想手中权势发生改变,就必须接受我的善意。”
原主性格讷讷、沉闷、不喜交友,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懂算计。
恰恰相反。
能够统帅数十万大军,征伐无双,原主的谋算能力堪称当世一流,比起朝堂上那些玩阴谋诡计的朝臣甚至要更胜一筹。
章邯全盘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只要能将记忆中学到的东西完美运用,就能编织一张巨大的网将这群朝臣套牢。
正所谓:天欲令其亡,必先使其狂。
就像对付赵高那样,先示敌以弱,令敌人骄狂,如此一来便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他只需要等待时机,收拢破绽与漏洞,而后趁着敌人不备,一击毙命。
至于该用什么当刀子捅下去……
章邯神色莫测,思索片刻后笑了。
不如就用秦法吧。
既然要变法,那就用旧法斩去旧的桎梏,以这些贪赃枉法的狂徒奸佞之血,来祭奠商鞅,来开创新的法度。
“将军,您别笑了,下吏瘆得慌!”
从张思这个方向看去,正好能见到章邯挑起的嘴角和变换的眼神。
章邯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莫不是背着本将偷拿了关中各郡县捐赠的犒军费?”
“嘶——”
张思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得哆嗦,直接趴伏在地:“将军饶命,下吏只是在登记造册时偷偷昧下了一块金子。”
???
好家伙,你还真偷了!
没想到一诈,诈出来个家贼。
张思微微抬起头,畏惧的看了他一眼,瞧出了他眼中的惊愕:“您不知道啊?下吏还以为您已经知道了。”
章邯怒极反笑,伸出手摊在他面前:“金子拿出来!”
片刻后,一块金饼出现在手里。
他颠了颠,瞥了一眼心虚到发颤的张思,冷笑道:“记住了:本将给你,才是你的;不给你,你若是敢偷抢,那别怪本将把你爪子卸下来!”
若不是手中实在没有人能用,章邯怎么也不会重用他。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