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对着画像琢磨了半天,才谨慎地开始上手。
他的易容工作,要以脸上一层薄如蝉翼的仿人丨皮面具为基础,在上面逐步添加各种材料,以达到对覆盖的脸型和骨相进行微调的目的。
这件事说白了其实和化妆没有两样,在自己的脸上熟练,换了一个对象,就有些束手束脚了。
黑羽快斗的动作慎之又慎,不像给活人易容,倒像在给遗像上香。
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唐沢裕都有了点音容宛在的错觉。
看着镜中慢慢变样的自己,他忍不住来了一句:“好痒。”
“忍着,”黑羽快斗龇牙咧嘴,“受不了你就别画!”
唐沢裕笑了笑。
倒不是他真的忍受不了,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想让黑羽快斗放松下来。
中世纪的肖像家会在作画的过程中与顾客闲聊,找到顾客最为放松自然的神态,唐沢裕的做法和他们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一次,扮演的角色掉了个边。
黑羽快斗在全神贯注的动作里,还得分心应对他时不时突如其来的找茬,渐渐也不复那么紧张。房间里如丧考妣的氛围,终于慢慢淡去。
唐沢裕人模狗样地并拢双手放在膝头,双腿随意交叠,放松地将重心交给身后的座椅靠背。易容完成后,黑羽快斗双手扶着座椅靠背,在他身后真情实感地吐槽道:“我觉得真的不像。”
“怪盗基德的易容技术不过关。”唐沢裕挑眉,“说出去谁信?”
黑羽快斗嘁了一声,转身归类起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唐沢裕眨了眨眼,镜子里的绿眼睛与他的动作同步,也一起眨了眨。
其实他知道黑羽快斗口中所说的“不像”的原因,只不过这恰恰是他想要的结果。要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易容的技术只是第一步,神态与气质才是点睛之笔。
琴酒那充满压迫感的黑丨道大佬气场他也不是装不出来,只是他怕气质一到位,下一秒他就该被受惊的怪盗永久拉入黑名单了。
“神态、动作、行为、气质,乃至一个最微小的习惯,都可能成为别人识破你身份的依据。”对此一无所知的黑羽快斗闻着没有标签的小瓶,将瓶盖准确地对上瓶口。
他抬眼问:“你真的有自信不会露馅吗?”
“放心,”唐沢裕避重就轻地说,“万一被抓到了,我不会说妆是怪盗基德化的。”
隔着化妆镜,黑羽快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将化妆包拉链一收,难得正色起来:“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沢裕默然片刻。
黑羽快斗倒也没期待什么认真的答复,之所以追问一句,也不过是因为他隐隐嗅到了唐沢裕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危险性。见唐沢裕不语,他便继续丁零当啷地收拾着瓶瓶罐罐。
唐沢裕却突然出乎意料地说:“给小侦探帮一个忙。”
“小侦探……你说柯
南。”黑羽快斗一皱眉,敏锐的他立刻联想到:“这个人,和他变小的原因有关?”
“某种程度上算是吧,”唐沢裕笑了笑,“都已经和人体实验沾边了,所以怪盗先生,你还是不要再追问的好。”
黑羽快斗眉头皱起,咬了咬唇。
同样背负着与动物园组织的血海深仇的他,自然懂得唐沢裕点到即止之下的担心和顾虑。假设易地而处,黑羽快斗也绝对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卷入自己的危险中。
于是黑羽快斗也不再追问,沉默片刻,换了一个话题:“那你会有危险吗?”
门口的唐沢裕头也不回道:“能活着回来,放心。”
足足静止了一个小时,他的整段脖子都已经完全僵掉了。
唐沢裕背过一只手,用力按了按颈椎的部位,73在耳边嘀嘀道:【漫画更新了!】
【……】唐沢裕步伐一停,【但凡你更新的稍早一点,我就能坐在椅子上看完了。】
电子音心虚地不作声。
自从回忆解锁以后,73就一直是这副老老实实的狗腿态度,如果不是电子音没有起伏,唐沢裕几乎要以为它身后长了条疯狂摇动的尾巴。
他摇了摇头,唤起漫画页面。
说起来,算上之前在杯户公园里走完的主线,他已经囤了足足三话的弹幕没仔细看。
这次更新的内容承接唐沢裕离开后博士宅那边发生的事。开篇的第一格就是阿笠博士趴在扫描仪前,顺势水了一页3D打印的工作原理科普。
结束了这个小日常对话,柯南独自回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刚一进门,就看见里面来了新的客人。
这个黑色圆框眼睛、性格迷糊、长相秀气的男孩子,名叫本堂瑛祐。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唐沢裕的神经敏感地跳了一下。
本堂瑛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水无怜奈的弟弟,从小生活在父亲和姐姐保护,光明之下的黑暗面,与他距离很远。
他在原作里的登场,还是水无怜奈车祸昏迷以后的事。现在FBI对水无怜奈的围捕还只停留在计划阶段,为什么本堂瑛祐却出来的这么早?
回来的柯南,自然也注意到了本堂瑛祐身上的异常。
初来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他就在极力鼓动众人去调查网络上一桩奇异的博客,博主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下了自己如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红发会”一般的离奇遭遇。最后本堂瑛祐的努力如愿以偿,只不过原因是博客所在地附近一家新开的弹珠店,吸引了毛利小五郎的注意。
因此柯南现在的位置,正是在鸟矢町。
──也即是唐沢裕扮成琴酒,计划在晚上刺探情报的地方。
是巧合吗?
……还是本堂瑛祐有心刻意引导的结果?
原版的剧情里本堂瑛祐的确一无所知,可原版里水无怜奈也没给他发过邮件。
蝴蝶效应的连锁反应下,
很难说本堂瑛祐的经历有没有与原版间存在偏差,但这种偏差究竟牵引着他倒向了哪一方的立场,就很难直接下定论了。
阖上漫画的唐沢裕,转身对来到客厅的黑羽快斗道:“你这里有能快速将肤色变黑的东西吗?借我一点。”
黑羽快斗眉峰一挑,却说:“等着。”他又转回卧室,几秒后,从里面扔出来一个小瓶。
唐沢裕反手接过。
“所以,发型和体型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黑羽快斗指的是画像里男人的长发,“这种长度的假发可不好找。”
江古田到鸟矢町之间还相隔一段距离,为了方便赶路,唐沢裕只在这里完成了脸部的易容。见黑羽快斗问到了其他的部分,唐沢裕干脆地示意自己手里的一个快递盒。
这是他从博士家回酒店时顺手从前台取的,一到黑羽家,就顺手放在了鞋柜旁一个隐秘的角落。
这种长度,尤其是对真实感还有一定要求的银色假发,如非提前定制,临时购买的话,压根就没有货源。
黑羽快斗喃喃道:“现在我相信你不会露馅了。”
唐沢裕用易容后冷酷的脸,回头给了他一个假笑。
柯南快速跑过人行道上的空白处,压低身形,躲在了路边的灯箱后面。
他前面走着一个身着灰色v领毛衣的身影,正是本堂瑛祐。
一个下午,本堂瑛祐的话题都在有意无意地转向与名人相关的事。他的表现和任何一个八卦迷糊的男孩子没有两样,就算被注意到,可能也会被认为是某个明星的狂热粉丝。
此前的柯南已经观察了他一个下午,如果没有注意到那一点,可能他也会自然地这么想。
但在无意中从下往上,撇到本堂瑛祐的眼角时,柯南改变了主意。
那双剔透的蓝色瞳孔,和眼尾上挑的弧度。
——几乎和水无怜奈的如出一辙,或者说,那双眼睛,简直就是男版的水无怜奈!
柯南刹那间意识到,本堂瑛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名人”究竟是谁。
而带着线索再重温他一个下午里说过的话,就会发现本堂瑛祐的伎俩再为拙劣不过,提问的意图明显得犹如黑夜里的灯塔,只有毫无防备的人,才会将他想要的信息脱口而出。
一向迷糊的毛利小五郎似乎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总之,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本堂瑛祐铩羽而归,解决了鸟矢町的日常三选一案件,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柯南抬步便追。
走过前面的路口,小巷的阴影落在了本堂瑛祐肩上。柯南立刻从灯箱后跑出来,等他来到这个路口,本堂瑛祐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鸟矢町濒临河畔,尤其以岸边的酒吧街著称,这里的晚上鱼龙混杂,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的,除了警察和侦探,就是酒鬼、赌徒和犯罪者。
……本堂瑛祐。他
是其中的谁?
幸好柯南早就在他的身上安装了发信器,现在按亮追踪眼镜,继续追去。
越往里走,道路就变得越发狭窄逼仄。两边破败衰落的小楼往中间倾斜,破烂的顶棚几乎要塌落下来,铁门的栏杆上早已生了锈,歪歪倒倒地挂在院落的入口处,褐色的水迹随处可见。
直到看不见本堂瑛祐的背影时,柯南才终于体会到了跟踪他的麻烦和棘手。
虽然代表他位置的红点只是在以正常步行的速度位移,可实际的情况却已足足幽灵般横穿了几条小巷。
小孩子的身体能让柯南越过许多会拦住正常人的障碍,可本堂瑛祐——他的外表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二学生,这样如鱼得水般自由穿梭,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钻过了一片塑料布的柯南,步伐骤然一停。
视野的前方横过了一堵围墙,已经没有路了。
他什么时候追进了一条死胡同!
柯南咬着牙重看眼镜,幸好本堂瑛祐的位置停留不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变化了,柯南离他的距离,已经逐渐缩短到了五十米内。
柯南的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乱糟糟的废木箱堆。
长久露天的风吹日晒让它们快要被腐蚀殆尽,柯南
用手表照明,勉强从里面挑出了几个还算完整的,在墙边摞成台阶。
爬到离墙顶还剩不到一米的距离时,木箱却猝然一塌!
碎裂的木片纷纷滑落,柯南脚底陡然一空,顿时失去重心。猝不及防中他本能挥手,指尖够到了一块墙砖,也顾不得表面的尖锐与否,立刻死死抓紧。
惯性的作用下,柯南又往下滑了几十厘米,指尖在裂口上拉出了五条血痕。
堪堪稳住身体的他心有余悸,转头望了一眼身下。木箱的碎片隐没在一片黑黢黢的阴影里,连轮廓都看不见了。
“……”
他收回视线,抓着墙面上凸起的碎砖,终于翻过了这个死胡同。
从制高点往下看去,小巷的出口处正对着一条酒吧,红点的位置就在那里闪烁着。
柯南正眯着眼确认距离,视线滑落到酒吧的招牌上,思绪忽然一顿。
——等等,今晚唐沢裕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的一瞬间,柯南的背后无声无息,被冷汗浸透了。
追踪之前的他也的确考虑过那个问题,当时的他虽然也在鸟矢町,但离目前的位置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想不到在追踪中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被引到了附近!
幸好他反应及时,如果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柯南踩着墙头环视一周,迅速记下地形。
来时的木箱堆已经塌了,返回的路被暂时堵死,他顺着另一边的墙缝慢慢滑下来。在刚刚的眺望中他迅速规划出另一条返回≈3034
0;通道,只需要先从这条小巷出去,绕进另一条路,后续可以隐蔽身形的障碍物就会陡然增多,只想安全返回的话,难度应该不大。
现在唯一的难点,是怎么通过前面的路口,绕进另一边。
夜幕降临,路上的妖魔鬼怪也一下子多了起来,他的前面是一条隐蔽的酒吧街,间或有踉踉跄跄的醉鬼和车辆开过,柯南躲在路口的垃圾箱后面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这条街稍稍安静下来的时候。
就在这时,前方的路面突然被车灯照亮,长短不一的引擎声自远而近,柯南立刻蹲回了原来的角落。
保时捷356A!
车辆经过路口时,柯南才小心翼翼,探出了半张脸。漆黑的车身在巷口一闪即逝,柯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许久,连忙大口喘气。
……组织的人没注意到。
目前的情况已经暂时安全了,他只要……
危险的预兆让他头皮一麻,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
银色的长发,几乎就贴着他的后颈散落下来,他感受到身后冰冷又黑暗的硝烟气息。
柯南的呼吸屏住了。
不对……琴酒的车明明才经过,那身后的人是谁?
柯南的思维从未转的那么快过,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他瞬间判断出对准他的手丨枪型号,制式,口径——
警枪。
孩童清脆的声线变得干涩又沙哑,柯南缓缓挤出一句:“……唐沢裕?”
后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一只手抬起来,按下脖颈上的变声器。
下一句话,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音色。
“没大没小什么?”唐沢裕微笑道,“叫哥。”
柯南紧绷的神经,终于在那一刻松懈下来。
他转过头,“唐沢哥,你吓我干嘛……”
冰冷而坚硬的枪口,却无声地阻止了他回头的动作。
“怎么,”唐沢裕的声音问,“只准你吓我,还不准我吓回来了?”
柯南却察觉到了他动作里的阻拦。
“……唐沢哥?”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手中的麻醉手表微微抬起。
后脑的枪口一顿,就在这时放松了力道。唐沢裕说:“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
同时回身的柯南,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沢裕做的是对的,如果没有他的这句话打底,可能下一秒柯南的麻醉针就要脱手而出了。
他单知道唐沢裕会伪装身份前来——却没想到他居然敢玩得这么大!
他的模样几乎和琴酒别无二致,挺阔的身形,及腰的银色长发,墨绿色的瞳孔和压低的黑礼帽,一眼望去足以以假乱真,只有说话时还是唐沢裕的音色,这还是他关掉博士≈
30340;变声器以后的结果。
“……”柯南虚弱地说,“真的要这样吗?”
唐沢裕微妙地一挑眉。
虽然外表和琴酒一模一样,可他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很“唐沢裕”的,眉眼里有一丝微微的气恼,墨绿的眼眸里却含着得逞的笑。于是这副容貌所自带的那种冰冷的压迫感,就被这神情无声地消解掉了,从柯南的角度看,还能感受到一点微妙的滑稽与错位感。
“我还没问你,”唐沢裕没好气道,“说好的在博士家等我,你怎么又偷偷跑过来了?”
一问到这个柯南就心虚了,因为的确是他没有在意地图没错。唐沢裕却没有继续质问下去的意思,只是抬起手,高举轻放地揉了揉柯南的头。
下一秒,微凉的膏状物糊在了柯南脸上。
“呜哇——”柯南往后一退,“这是什么?”
“你最好别动。”唐沢裕含着笑意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威胁,“怪盗基德的东西,给你稍微伪装一下。”
这句话槽点太多,柯南一时不知道从何接起,唐沢裕已经摘掉了他的眼镜。将膏状物抹匀以后,他又将柯南的深蓝色小西服翻了个面,一番操作下来,柯南已经不会让人联想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里寄住的小鬼了。
失去眼镜的柯南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愣,尤其是肤色变深以后,倒真有点像个普通的男孩子。唐沢裕顺手把他的黑框眼镜折叠别在领口,起身道:“先走吧,回去再说。”
柯南低头戴好眼镜,点了点头。
琴酒指节屈起,轻轻叩了叩酒吧柜台。
“一杯龙舌兰日出。”
木质的吧台后面,调酒师识相地低下头去。琴酒没有坐上高脚椅,足足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可以轻松地背靠吧台,手肘随意地撑在上面,静静地看着远处。
酒吧里氛围安静,昏暗的光线下,慵懒的蓝调徐徐流淌。卡座和小桌都隐没在更远处深重的黑暗里,只余边缘泛着微光的轮廓。
酒吧里三三两两,来的人并不多。
“大哥,我还是不太明白。”伏特加坐在高脚椅上,他体型矮胖,沉重的外表让他和高脚椅的组合远观起来像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红酒杯,底部垂下了两只短短的腿。
他双手撑着台面,以此来维持坐姿的平衡,低声问:“之前的那个警察,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
“因为没有必要。”琴酒淡淡道,“从他的角度,什么都不会看见。”
“可是他看到苏格兰了。”伏特加说,“他以前不就是个公安吗?万一有人认出他了呢。”
“——相互认识。”琴酒几乎以饶有兴味的语调,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组。
他不置可否地问:“所以呢?”
玻璃杯底和木质的柜台碰撞,闷闷的一声响。调酒师砰地放下调好的酒,擦着空杯子便转到对面去了,伏特加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当即闭口不言。
于是琴酒嗤笑一声。
“苏格兰‘曾经’是个叛徒的代号。”他说,“记住这点。”
伏特加哪能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有所指,立刻老老实实地乖乖点头。
频道里响起了滋滋的电流音,似乎有谁打开了话筒,却并没有急着说话。
忽轻忽重的底噪仿佛女人沉重的喘息,琴酒便没有再管伏特加,抬手调整了一下音量。
“基尔。”他问,“那边发生了什么?”
粗重的呼吸声仍在继续,片刻后,水无怜奈的声音颤抖道:“不,”
“……没事。”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因信号干扰而产生的底噪也消失了,水无怜奈的一端一片寂静。
琴酒眉头微皱。基尔的语气可并不像一个安然无恙的人,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突然打开耳麦,又在几秒内回心转意,拼命为对方遮掩?
他看着吧台上摇晃的酒液,眉头微微皱起。就在这时,酒吧的后厨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叫声之凄厉刺耳,只一下便足以贯透耳膜,酒吧里待着的人,不约而同地往声源的方向撇去。空气里弥漫开不安的骚动,伏特加也下意识看向琴酒,却发现对方无可无不可地靠在吧台上,肩膀微微地下沉了一个角度。
这代表直到现在,琴酒的力道都是放松的。
调酒师早已扔下酒杯,匆匆往后台的方向去了。声音在尖叫后沉寂两秒,紧随其后的是模糊的喊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大哥……?”伏特加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他目光时刻关注着琴酒,自然也没有错过他嘴角的一抹微微挑起的笑意。
伏特加整个人都是迷惑的: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大哥还笑得出来?
琴酒敲了敲吧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管那杯一开始就调好的酒,片刻后他说:“我去后面看看。”
“大哥!我也!”
伏特加立刻跳下高脚椅,不等他追过去,琴酒已大踏步匆匆走了,银白的长发在转角一闪而逝。伏特加一时没有跟上,只得两腿一蹬,悻悻然坐回座位。
后厨的骚动渐渐平息,很久都没有动静传来,看来刚刚的只是意外。随后脚步从后方转回吧台,琴酒一在衣袋里拿着枪,靠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伏特加连忙问:“大哥?后面怎么样了?”
“解决了。”
唐沢裕从容地低沉回应,他反手拿起了吧台的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