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的紫苏,一脸阴霾,冷漠的眼神,即使笑起来也带三分寒气。
白衣的白蒲,一脸秀气,白白净净,很注意衣衫整齐,性情和善,喜欢陪笑。
红衣的红叶,年纪最小,只有七岁身躯,活了两百年,依然不改稚气而任性。
这五名弟子,带着永远不老不死的年轻身躯,和绝对服从的心,来到无生面前。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付给你们,”无生像个大家长般慈祥地说道,“有个人将要出生,他的母亲会难产,我要你们帮助他被生下来。”
“弟子知道!”五人齐声回道。
“还有,你们要监视此人终其一生,在他四十三岁那年把他带回来,生死不究!去吧。”
五名弟子答应了,正欲离去,又被无生叫住了。
“等等,我忽然觉得不安……”无生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喝令弟子们止步。
无生慌乱了一阵,渐渐厘清紊乱的思绪。
他呼了口气:“你们还要小心,记得我很久以前,曾把几个人弄成不死之身,又把他们放走么……”
“弟子记得!”黄连应道。
黄连年纪最长,知道许多其他弟子不知道的事。
“谨防他们,小心别误事。”无生摆摆手,“去吧。”
五名弟子离去后,无生觉得心里的纷乱一直在扩大,原本只是思绪中的一小团漩涡,竟悄悄的捣乱了整个思绪,使他全身很是不舒服。
“或许有错……”自从他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统治者后,便开始喜欢做实验,喜欢在世事里头加入一两点因素,观察事态发展。
例如他使几个人类长生不死,又将他们抛回人世,试试看有何结果。
例如他将有灵气的剑,送给封炉隐遁已久的铸剑师,试试看有何结果。
这是他的因果游戏。
或许他错了。
本来自以为“无生”的他,自认已臻“涅盘”境界,不再被因果左右。
但因果并非一对一的,尤其当他加入了过多的“因”,“果”就变得远非他所能预测。
“或许……”无生心里又忽然一阵惊恐。
这一种恐惧,他犹记得上一次发生是在逃出切孔时。
三千多年了……他突然意识到。
“那里那里,师兄!”红叶高兴的嚷道,“我们到了吗”
“红叶,别大声叫嚷。”白蒲悄声吩咐着,免得她又被其他师兄姐责骂。
他们从空中望下去,黑夜的山林中,有一盏小火光正时隐时现,看来是有人提灯在赶路,灯光穿过时密时疏的林叶,不规律地跳动着。
在他们眼中,林子里除了灯光,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好厚的阴气在流动,”白蒲转头向黄连说道,“好像全往山下流去。”
“是鬼吧”黄连随口应道。
“啥是鬼呀”红叶拉拉白蒲的衣襟。
“嘘……死了的人就会变鬼了。”
“哦”
红叶还想再问,忽然注意到青萍严厉的目光,赶忙噤声。
黄连在黑夜的高空中站着,面迎着疾风,指向山林中一块空出来的土地。
空地上细细的一间小屋,淡淡的透出些许灯光,眼看灯光已经暗得不象话,快要熄灭了。
“去。”
黄连一声令下,五人立刻掠过林子上方,穿过稀薄的夜雾,赶向小屋。
林子下,响起慌张的奔跑声,像有一大群没命逃窜的人在疾跑,却又不见半点人迹,只能感受到重重的阴气。
五人不理那些阴气,他们冲过浑浊不堪的阴气,惹起一阵恐慌尖叫,然后直扑小屋,冲入门口。
门口一开,夜风急急的涌入,弄熄了奄奄一息的油灯,小屋顿时漆黑一片。
黑暗之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床上的孕妇已经没多少力气,正处于半昏迷的她,对这些忽然闯入的人,没感到丝毫不安。
“是稳婆来了吗……”
她微弱的意识这么想着,是奔下山的丈夫把稳婆找来了吧
黄连环顾了一下小屋,令道:“烧水、干净的布。”
一声令下,无生五名弟子各自就位。
于是,宋,元丰八年,云空降生。
岛的天空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月色固然皎白,却被另一个更白的事物夺去了光采,那是个浮在空中、全身泛着耀眼白光的人。
那人朝天吼了一声,猥笑着扫视眼前五人:“累了吧”
他好心的问道,问了,又忍不住狂笑起来。
无生的五名弟子已经跟他对峙了一个时辰,以弟子白蒲一人的御气之法,已能独步天下、无人能敌,此番却五人轮战也趋近不了那人。
无生五名弟子原本的任务,是在云空四十三岁时,强制终止他的生命,以取得他的身体,并同时研究他的神识。
万万没想到的是,云空体内隐藏的那股怨气、那个曾经叫蚩尤的灵魂,未待他们动手,已经撕裂云空,自个儿迸了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这团怨气的力量竟如此强大。
他的强大,或许是怨恨的力量。
他大吼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竟敢唆使人背叛我!”
五味道人和黄丛先生的出卖,三千年前被同伙的背叛,这两笔帐全被他算在一块了。
他的强大,也或许是因为他的狂傲。
他大吼道:“凭你们五只虫儿,也敢来碰老子!”
三千年前他战无不胜、杀人履血,从未想过失败的滋味,更没想过失败会使他身首异处,积怨三千年不散。
他曾经是蚩尤,是传说中黄帝最难缠的强敌,是历代帝王立祠祭拜的战神。
他有天大的理由狂傲。
黄连心念一动,一个念头立时牵引了其他四人的脑子,他们全将气集中于气海,用最迅速的方法“养气”,让气在气海中全速沉积、捣动、扩大。
他们打算全力一搏。
眼前的蚩尤,也只不过一团气,没什么理由他们无法将它击散,使它永远再无法形成称作蚩尤的那团意识。
“啊啊,尽做些无益的事。”
蚩尤冷笑着,两手一扬,众人只见两道白光在空中划过圆弧,气海中的气剎那消失得干干净净。
无生的五名弟子错愕之际,恐惧已经自内心暴长。
天空中盘旋的羽人们,本来只敢远远观看,此时又吓得飞远了些。
“哇──”一道哭声突然响起,使蚩尤皱了皱眉。
是红叶在哭。
她两只小手掩着眼,一面抹泪一面大哭,小小的身子在空中发抖。
白蒲将身体飘过去,抚着红叶的背:“红叶莫哭,师兄姐会骂的……”
没人骂她。
没人有心情骂她,黄连、紫苏、青萍三人也在惧怕,沉着气保留元气,随时准备应付蚩尤的攻击,但他们也清楚,蚩尤一旦攻击,或许就是死亡的那一瞬。
白蒲安慰着红叶,不时偷瞥蚩尤:“别再哭了……别哭……”
“会死的……”红叶边擦拭泪水边哭边说,“大家会被他杀死的,白哥哥也会死……”
“我们是不死之身呀,白哥哥还要照顾你呢……”白蒲知道自己在说谎,以蚩尤气势之强大,别说是死,说不定连他们的灵魂都会粉碎。
他还在安慰红叶时,整个人猛地一惊,抱紧了红叶,因为在一瞬间,蚩尤已经趋至他面前,逼视着他。
其他三人也吃惊不小,一时体内真气乱窜,乱了阵脚。
全身亮着刺目白光的蚩尤,白光中透出火红的双眼,瞪了白蒲好一阵子,才慢慢移到红叶身上。
红叶抖着唇,害怕得哆嗦不已。
蚩尤伸出手,移近红叶的脸。
红叶已经不会哭了,她只能睁大双眼,水汪汪地看着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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