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干得好,她便是我要找的人,都辛苦了。”彭泽信说完,撇下众人,领着何梅笙去了她的房间。
这是他一早便为她准备的,他以为总有一天这个房间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今日就实现了。
“彭哥哥,你怎么会成了这个寨主呀?”
“你不喜欢?”
“你当寨主,与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只是我记得你一直想考取功名的,怎么会?”
“功名不过虚名。”他笑道,但这话他只是说与梅笙听的,终究还没有将自己真正说服,有的时候他还是想,要不要重新捡起书本。
何梅笙还是惊讶,人竟能变得如此之快,她见过他日夜挑灯酣战,只为拔得头筹,如今说舍就舍,难道人心都是这么易变。
“对了,他们在路上没有怎么你吧?”他见梅笙被蒙着面,定是受了委屈。
“还好。只是——”封剑道与他们交战不敌的画面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只是什么?”他追问道。
“没什么,倒也不必为难他们了。”昔日彭泽信只是一介书生,如何坐得这寨主之位,威信如何,又能否镇住众人,还犹未可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不要为他凭添麻烦了。
“我手底下这伙人本是山贼,原来操的是巧取豪夺的行当,我已经尽力叫他们要守己安分,做事有度。”
何梅笙点点头,不再言其他。
“你且安心在这住下,待会,我找寨里的郎中给你瞧瞧,看可有受伤。”
“好。”自从武眉派一行,她已知自己身患重疾,这寨中大多不过泛泛之辈,又岂会有治愈之法。
“对了,我给你配一个丫鬟服侍你,也可轻便些。”
“不用。”她一口回绝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又何须此举。
“对了,我现下师从婉如姐姐,日后我介绍于你。”
她点点头。他也认师父了。
“有任何需要,尽管只会我,把这里当家。”他生怕何梅笙不愿意留在这里。
“对了,我家里人如何?”她想彭泽信一定知道。
“我上山仅月余,此前伯父伯母包括令兄都安好,你可放心。”
“你要回家吗?”他小心翼翼试探道。
她摇头。
“其实,当今圣上已下新令,不合女子心意之婚约,经报官核实,皆可废。你和那痴傻的破落子的婚约亦可解除。”
“那家我怕是回不去,我那父亲的德行偏废,有一次卖女还债,便有第二次。”
“卖女还债?”他一脸惊愕。何兄为何不与他讲。虎毒还不食子,为何他的父亲能做到这个份上,可怜的梅笙。
“那我便遣信知会令兄,你若想念家人,叫他们来看罢了。”
“不必了,这会正值进京赶考之际,我不想扰他,日后再说吧。”何梅笙说道。
彭泽信这边因不知道如何与家人诉说,离家已久,一封家书未曾去过。他还是想要再等等。
彭泽信走后,何梅笙坐在房间里发呆了半晌,这一路,她经历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便长成了大人一般。她默念着师父传授于她的心法,眼泪不住得流下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因缘巧合,成为了不能对外诉说的师徒,师徒缘分也从那天他的离去便断了。
万山寨男子居多,于女子来说并不方便,彭泽信则命人端水让她在房间沐浴,派人在外面守着,生怕有人来犯。
何傲天还在返家路上,他不在的这些天来,母子俩日日如头悬利剑,崔员外与赌坊一刚人等日日上门催债,何梅笙的娘亲,忧心忡忡,眼看一日老过一日。
有时她想,自己怎会嫁与这样的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除此之外,便都不会。嗜酒如命,酒酣时还时常发疯,拳脚相加,她这命太苦了,倒不如投井以解脱。可女儿离家,不知所踪,儿子尚未立业,更未成家,她连自戕都不安心。
封剑道的五个夫人得知夫君受伤,反应不一,大夫人和五夫人十分着急,两人轮流照顾,日日操心。其余夫人则只是每日打听一下夫君近况,其他则不闻不问。
“你瞧你养的那些白眼狼,除了我和小五,哪个来关心照料你一下。”大夫人忿然说道,她见封剑道虚弱的模样,心疼不已。
“人皆自渡,我只渡了她们一程,收留她们在府上罢了,没有多少恩情,正常。反倒你和小五,也不要对我太上心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婚姻之实,你们尽管去寻可靠的心上人,缔结婚姻去吧。”封剑道笑道。
“都这么虚弱了,你怎么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她不想与他理论了。
他收起笑容。身上的阵痛随着日子的流转虽有减轻,但还是让他难以忍受。“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大夫人眼角有泪滑落,她知道他不想让旁人瞧见他痛苦的模样,说道“她们如何,我不管也罢,只是我不会走的。”然后出了门。
在万山寨近一个月了,何梅笙唯一向彭泽信提出的要求便是借她四书五经、史记兵书来看。除了吃饭,她会去大堂与彭泽信一道用饭,其余时间,她大都将自己困在房间不出,鲜少出去。
自从何梅笙来后,彭泽信更是勤勉习武,日日跟从婉如练习,为成**,好稳固寨中地位。
他以前从未习武,但他分明感觉到师父教他的武功十分霸道,甚至可以说十分诡谲阴险,有时候他在想这莫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阴险武功。但是她能用这武功杀敌溃军,有用便行,至于路数好坏,他管不了那么多。
彭泽信自然能察觉到何梅笙的闷闷不乐,与昔日她贪玩的性子变化太大,也想逗她开心。只是这边练武已到关键时刻,需要精力集中,无暇分心。
“真是个怪人,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
“你懂什么,人家是未出阁的姑娘,姑娘家就是不便抛头露面的,哪跟咱们一样,整天出去瞎混。”
“别说,这人刚来模样看着不怎么样,如今衣饰一换,还倒是生得好看。”
“那是自然,你没看寨主多么宝贝他。”
寨子里的小厮在背后纷纷指摘。
她在房间里日日习练封剑道传授她的功法,已经练到烂熟于心,轻功亦是练得极好,飞檐走壁已不成问题。
闲时,她将那些书籍翻来覆去看,也已生倦。这一个月,她喝着极苦的药,身子虽未彻底好转,但也不会出现那日吐血的情形,自是万幸。
今日,天气甚好。虽已是深秋,也不觉得过分清冷。阳光照到床边,她看那灰尘起舞——尘粒虽小,亦有自己的轨迹,只管起舞。
她突然心生出去走走看看的念头。
门外守护的小厮都很惊讶,这个点她怎么出来了。她与他们微笑点头,说道“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我。”
这里建筑陈设有些复杂,七弯八绕的,一时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
“我看那彭泽鑫早就不爽了。”房门里传来两个男子的声音。其中一男子的声音非常的熟悉,当时那个邀功的三当家。
“三当家,我们一大当家和二当家都被那个女人杀了,如果你准备反了那小子,我第一个支持你。”
“不急,那女人功力深厚,只要她在一日我们便反不了。眼下首要任务就是制造机会让她离开。”三当家说道。
她屏息凝神,侧耳倾听,想着收集到关键可以告诉彭泽信,让他小心防范。
韩宁远踩着墙头也在偷听,没想到一不小心踩空,发出一声惨叫。
三当家等人赶紧冲出来察看,却发现门外并没有人。
原来,韩宁远本以为自己偷听要被发现,可能小命不保。没成想,一人从背后突然降落,利索地捂住他的嘴,一踮脚就将他带离了这里。
三当家思忖,自己肯定没有听错,那是一声男人发出来的参加。刚才外面肯定有人,他在屋外一圈一圈寻找着……
何梅笙的手还捂着韩宁远的嘴巴,不敢松开。韩宁远与她就蹲在这个房间的屋顶上。韩宁远吓得双腿发软,眼看就要抖成筛子,若瓦片颤动,房间里一定会觉察。
何梅笙在心里暗自祈祷,只需要再撑一会,三当家就要低头返回房间,趁这间隙,她们便可顺利脱身。
谁料,他竟想抬头往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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