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说皮衣的铆钉上有血,我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铆钉是银白色的,那红色的血渍染在上面,确实很显眼;我这才想起,刚刚因为那悲痛的情绪无处发泄,便做出了这么一个自残的动作,疼是真的疼,但在这之后,心情确实是舒畅了一些;所以,这对我来说,流的不是血,是心里的糟粕……
我便有些无所谓地向电话那头的乐瑶回道:“不小心蹭上去的。”
“你猜我信不信?”
我正视镜头里的她,她已经皱起了眉头,然后又对我说道:“你真当我没见过你酒醉后的样子吗?……昨天晚上,你喝的烂醉,不停地喊着简薇的名字,哭着说你难受……我就在想:想一个再也不能拥有的人,到底会有多难受呢?……我还没有得到答案,你就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直直往马路中间跑去……你知道吗,那条马路上有好多来往的渣土车,要不是我用吃奶的劲儿拽住你,说不定哪辆渣土车就从你身上碾过去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你可真够危言耸听的!反正我什么都记不住了。”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你这个人有自残的倾向……你切换一下镜头,让我看看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哪儿和你没关系吧。”
“快点儿……别废话。”
在乐瑶的一再催促下,我终于切换了镜头,让她看到了眼前的这条护城河;可乐瑶却突然沉默了,我就在她沉默着的时候,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然后眯眼看着河里随风交替改变流向的河水,心里又是一阵钝痛。
乐瑶终于开了口:“护城河就是你和简薇曾经最喜欢去的地方吧……所以,你还是在想她,想而不得,你的情绪就又崩溃了,崩溃你就自残……”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自残的倾向,可是却说不了半分言语来反驳乐瑶,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我如果已经忘了简薇,并彻底放下,就不会因为颜妍的那番话而破防,如果我没有破防,又怎么会借着这铆钉,将自己扎的满手是血?
我重重吐出淤积在嘴里的烟雾,这才感叹道:“我喝醉了以后,真的是什么都和你说了!”
“昭阳,你告诉我,忘记一个人,真的就像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那么难吗?”
“我也很想忘了她,忘了那几年的感情……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想起她,想起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比吃饭睡觉还要准时……所以,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种忘情水,只要喝下去,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人,全新的记忆?”
“我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忘情水,我一定弄来,把你灌到饱……我真的不想你这样自残。”
“我再说一遍,我根本就没有自残的倾向……”
“你以前或许没有,可一旦你因为自残得到某种释放,你会上瘾的……”
乐瑶欲言又止,我却真的惊住了,因为刚刚这自残的行为,确实是减轻了我心里的某些痛苦;这时,乐瑶又开口说道:“你以为你不要命的去喝酒,就不是一种自残的行为吗?……我听CC说过,最严重一次,你把自己喝到胃出血……可谁都劝不动你……没过多久,你就又开始去酒吧,而且一点都不吸取教训,还是没有节制的去喝。”
“只有喝多的时候,我才不会失眠。”
“所以,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你已经自残成瘾了。”
我无言以对,并产生了些许忧虑的情绪,因为经她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心魔,正在用自残的方式,一点点吞噬着自己,可我戒不掉,除非我能彻底忘了简薇,并放下这段感情。
“昭阳,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去讨厌一个人。”
我回过神,但还是愣了愣,才回道:“我是自残,又没有残害你……你讨厌我做什么?”
“我讨厌的不是你……是简薇。”
我更加诧异,继而说道:“你这就讨厌的更没有道理了,你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
“可是我听过,听过她的名字,听过你有多爱她……听过她没有任何理由的选择了放弃你……我不仅听过,我还看见了,看见你因为她的分手,痛苦成什么样子……她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她真的不知道你有多爱她吗?如果她知道,又怎么舍得和你分手,把你一个人留在苏州痛苦?……还是说,她真的不觉得你会痛苦,如果她这样想的话,那她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笑,笑着笑着,哈哈大笑。
“你在狗笑什么?”
“你说话都喜欢排比着说吗?……跟拍琼瑶戏似的!”
乐瑶有点无语地看着我,我又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失神地看着河面,河面上飘着数不尽的枯叶,仿佛没有一点生机;于是,那该死的欲望,又开始折磨着我,让我期待着春暖花开,期待河的两边万物复苏,也许,某个不经意的早晨,简薇她就回来了……在去美国之前,她和我说过,等她回来的那一天,一定是春暖花开时。
“昭阳,我决定了,等过完这个年,我还去苏州……以后,你去酒吧喝酒,我也去。”
“别,就我那么点工资……我一个人去酒吧喝酒都费劲儿,再加上你这么一个无底洞,专门挑贵的点,我还活不活了?”
“我也会找工作的,咱们一起赚钱,一起去酒吧醉生梦死。”
我又笑……
乐瑶有些恼怒:“你还在狗笑!”
“难怪你会把我心里的感觉说出来,你自己就有酒瘾吧,可能比我还喜欢泡酒吧。”
对此,乐瑶并没有解释什么,她只是说道:“最起码,我不会像你那样酒后失态……听CC说,你要么喝的烂醉如泥,如果没喝醉,就和酒吧里的那些女人鬼混……比酒瘾更可怕的是没有酒德。”
对此,我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回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因为过完这个年,我不打算再待在苏州……我想换个城市生活。”
“我可以把你这个行为理解成逃避吗?”
我想了想,然后点了头。
“那你想逃到哪个城市?”
“大概率是徐州。”
“徐州?在哪儿啊?”
“江苏的最北面,也是我的老家。”
“那我也去徐州,去徐州的酒吧跟你一块儿喝酒。”
我怀疑她在故意内涵我,便回道:“你连徐州这座城市在哪儿都不知道,跑过去干嘛。”
“你逃,我也逃……既然是逃,还要问个西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