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拿这件事来抹黑安阳侯府?”温归姝说道,“温归岚身上的痕迹应当不是姜霁所为,但……”
但若是她真的在姜霁身上留下了抓痕,那此事终归是说不清了。
温归姝话说了一半便沉默了下去,邵玹抿了一口茶说道:“文信侯府只是棋子,若是需要我定会看护一二,你放心。”
温归姝明白了邵玹的意思,男人这是来给她通风报信了,她到底文信侯府温家三小姐,亦会受到牵连。
“阿玹就是来告诉我此事?”温归姝单臂撑在矮几之上,一双杏眸就这样望过去,眼底皆是如潺潺春水的笑意。
“其实更想见你。”邵玹说得坦诚。
新三皇子的事一出,京城都乱成了一锅粥,各方人马蠢蠢欲动,暗中波澜不断,就连他手下的人都人心浮动,多种揣摩。
但偏偏反倒越是乱,他的心越是静。
静到何处呢?
静到他已看起黄历,计算着何时他能完全得了温归姝喜欢,计算着那时哪个日子成婚最快又最吉利。
今日他捉拿了为李丞相办冥婚的几个官员后又清闲了下来,思来想去又有好几日都没见到温归姝便是想了这个法子过来。
此刻暖黄的灯光映着温归姝的侧脸,宛如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柔软的金光,她温软如玉的眉眼愈发柔和,好似一捧清澈透明的松雪,一点点润着他的心。
温归姝看着邵玹茶也不喝了,整个人就直勾勾地看着她,顿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词——恋爱脑。
“噗嗤。”温归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纤纤玉手在唇上轻压,温归姝本就秀气的脸瞬间被挡了大半,这也就使得那双眸子愈发明亮动人。
邵玹不知她在笑什么,但也莫名跟着勾了嘴角,原本喉咙才润过茶水,他又觉得口渴了。
气氛缠绵之中仿佛裹着燥热,温归姝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但脸颊的红晕却更甚,邵玹的手臂也搭在矮几上,那已经被喝完的茶水被他放在了另一侧。
温归姝抿了抿唇,窗外恰好有一阵寒风吹过,窗边的烛影晃动,姜邵玹的脸一半投入了阴影之中,而那陷入昏暗中的半张脸似乎讲他侵略性的一面陡然激发了出来。
纤细如玉的手腕被轻轻攥住,温归姝看着邵玹靠近的脸蓦然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柔软并没有到来,因为屋外传来一阵骚乱。
“大夫人,您来了!”杏春的声音格外大,显然是在提醒着屋内。
听到这一声,温归姝立马睁开眼,刚刚缠绵的气氛瞬间如潮水褪去,温归姝眨巴着眼眸看着邵玹,脸上少见地出现了惊慌的神情。
“你们小姐可是睡了?”李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许是杏春挡住了,这才没有推门而出。
“怎么办?”温归姝轻声说道,这会儿就算让邵玹翻窗出去也会被李氏撞见吧,“你快躲起来……”
邵玹微微蹙眉,听着屋外的动静眉头越蹙越紧:“这有何处可躲……”
温归姝捉住邵玹的手腕,牵着他就进了里屋,没多久,那么大只的邵玹就已经被塞入了衣柜之中,红木柜门被啪嗒一声关上,邵玹蜷缩着四肢身下身上全都是温归姝的衣物。
黑暗之中,他的掌下皆是女子衣裳绸缎如羊脂的细腻顺滑之感,鼻尖皆是温归姝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燥热更甚了,邵玹拉了拉衣领,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而这时他又听到外面温归姝的声音传来:“叔母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正准备换寝衣……”
“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刚听下人说你差人去取新茶,我还以为你没睡呢……”李氏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不过她进屋时的确发现温归姝的软榻之上有一空着的茶盏,不过李氏并没有多想。
她这会儿过来,可不是为了什么茶的。
温归姝也看出了李氏的魂不守舍,索性邵玹已经塞进衣柜,温归姝也平复了不少:“叔母这么晚可有什么事吗?”
“你不要怪叔母,叔母这实在心慌,才想着过来找你说说话的……”分明温归姝是小辈,但李氏却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依赖起温归姝来,“温归岚这事侯爷托人打听了,可是侯爷托的人都避之不及,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来。安阳侯府又对文信侯府颇有敌视……我也是没办法了,想着你与安阳侯府那位新认回的嫡女交好,便想托你解释一二,温归岚所做的事和文信侯府没有半分关系……”
那日安阳侯府老侯爷的寿宴之上,李氏就知道安阳侯府的面子都是给温归姝的。
姜霁对温归姝有意,姜霏与温归姝交好,怎么看来文信侯府都是沾光了的。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温归岚这个小蹄子身上!
今日温归岚被带走不知是个什么下场,文信侯府也没来得及摆出态度,所以李氏便想着通过温归姝修复一下与安阳侯府的关系。
听完李氏的话,温归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确与姜霏交好,但那日寿宴突发之事太多,温归姝都没机会与姜霏说上几句话。
现在邵赫还在安阳侯府中,姜霏自然也没有心思寻旁人。
至于姜霁,想到温归岚泼的脏水,温归姝便觉得一阵恶寒,于是她说道:“此事是我们文信侯府做的不妥,没约束好家中女儿,择以时日最好是上门道歉的好……至于温归岚,只要侯爷不再派人去管温归岚,这就已经摆出文信侯府的态度了。”
“你说的是。”李氏本想着他们处理了温归岚就算是把此事糊弄了过去,可是温归姝既然提到了道歉赔礼一事她也不得不正视,只是这样一来文信侯府彻底也就没了名誉清望可言。
她虽嘴上说文信侯府在京城之中就是个笑话,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天,她又想起了文信侯府曾经辉煌的样子。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老侯爷还不如把这侯府继给温归姝的父亲啊……
“有舍才有得。”温归姝看出了李氏的怅然,她拍了拍李氏的手背安抚道,“这个冬天熬过去,明儿开春了我们还要看温归明参加春闱呢。”
温归岚和胡姨娘一样,就是文信侯府的毒瘤,不清创剔骨哪里有机会重获新生呢?
“是啊,我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李氏说道,放在别人家只怕胡姨娘出事时她也就跟着被送到庄子上,然后再随便找个人家许了去,哪里轮得到她挑三拣四。
从温归姝这得了定心丸后,李氏也才算是长舒一口气,往后府中就当没有温归岚这个人罢了。
李氏来的快走的也快,只不过就这么会功夫等温归姝打开柜门时,就看到了邵玹怨气冲天的模样。
一身玄衣的男人环抱着双膝躲在衣柜之中,手臂上还搭着温归姝平时里搭过的粉荷色披帛,许是怕弄乱了衣裳,哪怕柜门打开他也是一动不动。
邵玹剑眉都快拧成了麻花,凤眸也流露出不满:“我倒是没想到今日还能钻一次女子衣柜。”
温归姝看着邵玹像是炸毛野猫一样的样子连忙伸手去牵他:“这不是时间太急了吗?要是让我叔母发现了可怎么办?”
温归姝觉得自己哄人的样子颇有几分像是给猫咪顺毛。
分明应当是温归姝去扶邵玹,可是最后却是邵玹将她的手完全包裹,邵玹到底体型太大,温归姝想伸手拉他却反而被带了进去。
跌撞之中温归姝整个人都落入了邵玹的怀中,男人的一只手扶住了她纤瘦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攥着她的手:“我觉得自己像个没名没分的情夫……”
温归姝的鼻尖蹭了蹭邵玹的胸膛,颇有几分委屈地说道:“可又不是我逼着王爷当情夫的……”
往日里邵玹都喜欢温归姝唤他“阿玄”,可今日这声“王爷”却又别又一番意思。
邵玹对上温归姝眼中如猫儿般的狡黠,真觉是自己栽了道了。
手臂上搭着的披帛被邵玹取下,粉荷之色搭上了女子的眉眼,那双过分明亮的眸子被挡住,邵玹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些。
再看下去,他只怕自己真的要忍不住了。
“看不到了……”温归姝嘟囔道,眼前的视线都被裹上了朦胧的粉,似是被水墨晕染开的晚霞,让她将一切都看得不真切。
自然,也包括邵玹的脸。
下一秒略显粗糙的掌心捧住她的小脸,那个没继续的吻在衣柜中重新上演。
绸缎摩擦着温归姝的眼睑,睫毛轻松颤动,绸缎跟着如水波浮动,最终,她还是闭上了眼,宛如用头去蹭人的小猫,将自己送到了邵玹的手中。
“归姝,我想与你成婚。”邵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激起她的一片热意。
“前几日……前几日你还不是说不急吗?”温归姝说话断断续续,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她显然没有从缺氧之中缓过来,披帛仍盖在脸上,她开合的唇柔软而芬芳。
邵玹伸手覆住她的脖颈说道:“我的错,我高估自己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那份耐心去等待,一如在战场之上狩猎一个完美时机一样,一击必胜,不留活口。
可是男女情爱显然不是杀敌。
他早已成了俘虏,哪里来的主导权呢?
只能一遍一遍举着折戬之旗祈求她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