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苑,颜氏今日将自家老爷和老太太都叫了来,
待两人坐定,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老爷,未染身子一日日渐好,全是归功于梦娇那小丫头,
如今小丫头已然拜了神医为师,却仍念在往日情意待在那长生苑,
妾身想着,那孩子命苦,如今虽有神医徒儿之名但无官家后台,待那孩子及笄之后,妾身想认她为干女儿,你们看如何?”
老太太摸着身上前几日梦娇送来的新的绣帕,满脸慈爱,
“那孩子是个自己有成算的,还是莫要自作主张,待她得空我问过再议,你们不要太过苛责未染身边之事,叫他平白生了压力。”
钟离永山暗暗将两人说的话记在心里,只是对于母亲的提点并不放在心上,
暗想那小子似乎对女子十分抗拒,也不知这神医徒弟能不能治这方面的毛病。
秋去冬来,日子眨眼便来到梦娇及笄的日子,这还是梦娇第一次在小世界行及笄之礼,心情多少有点激动,
原是想着与叶母简简单单在小院过个仪式便罢,不过她好像有些低估了陆华清对她的重视,
及笄当日,悠悠转醒,眼前是浴桶和红色的锦衣,梦娇有些疑惑地注视着这陌生的房间,
昨夜来了兴致与师父试药,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正打算走出房间,门外的二妞听到声音,推开门走进了屋,
“你醒啦,快些沐浴熏香,把衣服换上。”
梦娇指了指自己,
“这些是给我的?”
二妞点头,眼中夹杂着羡慕与自豪,推着她朝浴桶走去,
梦娇随之呆呆的迈进浴桶,脑中呼唤系统,
“弟弟,怎么回事啊?这里是哪里?”
大橘猫点点屏幕对她解释,
“额,姐姐你师父知道你今日高堂没有父位,所以将你的拜师仪式也放到了今天,
估摸着,是想给你造势,填补你空缺的父位,
你现在所在的宅子,是先帝赐给他的华仁府,瞧着与国公府不相上下呢。”
听到这话,梦娇的眼底荡漾一丝柔情,
那老头儿天天嚷嚷着简简单单,到了自己背着她准备这么久,想来是知道徐锦识进大狱之事,怕自己伤心吧,
谁不知道他那华仁府是先帝赐的,他从未住过,
如今直接拿来用,怕是早就计划好重新修缮过,
那么大的府邸,钟离未染应该也没少出力。
熏香缭绕,浴桶沐浴,吉时将至,
梦娇锦衣采履,由二妞牵着走过长长的锦缎礼毡,穿过一群陌生的宾客,行至华堂之上,
叶红音强撑着与昨日找上她的陆华清坐在主位,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遇到这样的贵人,
只是眼下,她纵是盛装作样也万不可落了孩子的门面,
陆华清见她紧张,索性自己代替她开口,
“娇娇,今日为师坐得你这高堂主位,盼我徒不忘初心,一生顺遂,可好?”
梦娇屏息垂眸,心脏炽热如暖阳,对着上首的两人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梦娇多谢师父教诲,感恩母亲疼宠。”
本以为这样就足够叫她感动,没想到待她落座,琥珀竟搀扶着老太太一步步朝她靠近,
梦娇欲要起身去扶,一旁的钟离未染靠近,按下她肩膀冲她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老太太站定在梦娇面前,接过琥珀手中的玉梳,庄严吟诵,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初加笄,着素衣襦裙,一拜,
长发绾起,梳做高髻,
华服加身,冠钗巍巍,
附加曲裾深衣,再拜,
敛容正坐,宁心静神,
垂婴摇曳,长裙逶迤,
长裙长裾加身,再颂再拜,
三加三拜,及笄,礼成。
闻言梦娇长长呼出一口气,感受到身上和脑袋上的重量,红唇微不可察的撅了撅,像是对眼前人撒娇,
老太太和钟离未染离得近,将一切看了个清楚,
压下眼底的惊艳与笑意,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座下之人皆是梦娇从未接触之人,所以整个宴席都是陆华清在控场,时不时有人拜会他会挑些有用之人给梦娇认识,
梦娇乐得自在,陪在叶红音身边舒缓她的紧张,有需要认识或是记住的人才会特意起身,
叶红音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回头看看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梦娇的及笄宴办的不大不小,京中权贵有些人也是后来过了许久才知道,
毕竟就是一个小姑娘的及笄宴,无需刻意放在心上,
只是过不得几天,有些人从参加之人的嘴里得知,
是在华仁府那座从未开过门的府邸举办,这才开始有好奇之人打探,
加上国公府老太太下场亲自绾发,钟离世子护场的消息相继被扒出,
梦娇这华仁府一时间无数想要拜访之人往里递帖,
不过她对这一切不得而知,她本也对这些社交没兴趣,此时还在钟离未染的院子给某人“治病”,
“娇娇拿了身契,成了华仁府的主子,以后我这长生苑是否就不来了?”
钟离未染一脸虚弱的靠在床头,咳嗽的眼都红了,瞧着倒是真让人心疼,
梦娇脸上担心不已,内心早已拿个小细针对着他的幻想小人戳戳戳个不停,
办宴的是他,吃醋的也是他,筛选的尽是些有妇之夫也就算了,办完宴还不给自己放假,
她说想休息两天,好家伙,不是今天心脏不舒服,就是明天脑袋有点晕,真是欠他的,
若是自己表现出一点想要回府的心思,他就搬出当初自己承诺会负责到底的话来堵她,
真是个活爹啊~
这么粘人你倒是赶紧把我办了啊,我都成年了,你能不能有点眼色!
“世子爷真会说笑,我当然会来,长生苑永远是我的第二个家,
您只是偶感风寒,如今这身子刚好,还是不要太过忧思,要好好将养着。”
梦娇话落,钟离未染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些,眼角都带上了愉悦的嫣红,
他最近在同皇帝拿科举纰漏之事相换,请求分府,
父亲见天的想法子给他院里送女人,他有些对这种窒息的亲情感到无法招架,
打从知道他身子彻底好了以后,一家人的关系倒确实是越来越近,
虽说自己也不是不渴望亲情,当初一切都只是迫不得已怕自己死后他们伤心,
如今,就连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的二弟,都会隔三差五来他院子喝茶,
只是一个个都逃不开一个话题,
那便是叫自己抓紧成亲。
不知为何,他不想与他们分享,更遑论他心系之人才刚刚及笄,
他又不是急色之人,对她,他有足够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