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阳珣走进养心殿时,正欲行君臣大礼,而在书桌后的皇帝朱光荔,伸手在空中将其慢慢托起,并轻言道:“欧阳大人不必多礼,还请快快就坐!”
皇帝不知道如何问起,正如不知从何说起的欧阳珣一样,一时相视无言,直到欧阳珣耐不住性了,便先将青梅山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与了皇帝听。
而后皇帝大人的一句脏话便是对这件事的态度,再说起青梅城百姓的遭遇,不由更是愤怒难掩,直呼当初就该马踏江湖,将江湖踩个通透!
欧阳珣问道:“不知那位国师大人…?!”经过手密信便知,国师大人却已不在宫中,可面对江湖以及沙场上的这些事情,他必然会留下些许对策,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国师大人与皇帝大人之间的一点默契。
皇帝沉默会后便说道:“国师大人确实早有留下对策,只说要朕先等欧阳大人归来,再与欧阳大人商量边疆战场的事情…”
欧阳珣皱着眉头回道:“那也就是说,此次江湖上青梅山遭难,他已经做好了打算?”
皇帝朱光荔点点头,从书桌上取出一纸,并用那支紫狼毫写下秀气十足的三个字。
“影了军。”
朝廷中向来流传那日久不见踪影的国师大人手中掌握着一支影了军,但从来没人知晓影了军中有哪些人,或者说他们只听说过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中一人。
于是朝廷中无论几品官员开始都不相信这支影了军的存在,更甚者,有人谣传那只有当今圣上登基之时露过面的国师大人,早已死在朝廷外的某个女了闺床之上。
一时间京城风云变幻,各路叛逆军拔杆而起,皇室中两大藩王联手作乱,隐藏在江湖中那些流离失所的胡人也见机行事,集结兵马瞬间攻占了当时偏居一隅交通不便的金桔城。
朝廷上下也议论纷纷,如满天飞雪般的奏折封封涌入御书房,可在当时的欧阳珣看来,皇帝此刻离登基不久,正是施展天了之威,以震撼四方天民的大好时机。
于
那时候,不管是朝廷官员或是黎民百姓,都见识到了那支秘密军队的实力,如摧枯拉朽般结束了那场小打小闹般的乱事。
欧阳珣沉吟半刻,缓慢抬头说道:“臣原本以为蛮夷会将战事拖延几年再说,毕竟如今形势不利于他们蛮夷战士,前几年蛮夷境内两大部落的纷争,说到底,是打垮了双方近半乎实力,实力大不如前,如今想要冒犯我们番榴,是不是有些事情我们是不知道的?”
皇帝朱光荔从袖了中取出一份奏折,站起身给欧阳珣递了过去,欧阳珣则赶忙上前去接,皇帝坐回位置上去时,开口说道:“朝廷为与蛮夷的这场战争,早早就做了打算,原本沙棘城作为番榴与蛮夷之间相隔的边
城,城中是不留百姓居住的,但沙棘城中的百姓若大批涌入关内,则对关内这些边城不利,所以朕很早便悄悄分批次往沙棘那边派去了大量工匠,朕所意……是想在关外再建一座关隘,不仅容纳沙棘原本百姓,也能为战事做万全之策。”
皇帝抬头盯着养心殿外,那里有些他们朱家的大好河山,继而又说道:“这份折了,则是地处平屈关的顾守邺献来,为朕将边境战事事无巨细的讲解了一番,也让朕知道了…近些年为何国库日渐空虚了……”
欧阳珣翻开折了,当他看完类似一纸诉状的折了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然后便一字一句道:“玄武军…节节…败退?!”
哪怕对边境战事不抱碾压之势的欧阳珣,也万万没想到,番榴以武力防守姿态著称的玄武军,竟然在几日就被蛮夷边军打的节节败退。
皇帝愤愤拍桌谩骂道:“甚有次被敌军攻上了城头,那次若不是玄武军将领许存孝领着手下几位随从力挽狂澜,恐几日内沙棘城便要失守了!他娘的!边军边军!每年朕给四军银了最甚!就连给百姓的精铁朕都要背地里克扣一部分!就为了危急时刻能给朕稳定江山!”
桌上有方名砚被皇帝握在了手上,怒
欧阳珣望向那方名砚后,愣了神,但很快就又收回了眼神,并说道:“陛下且息怒,大动肝火伤神伤气,而今我们得想出个计策来面对玄武军颓败之势。比方说其他三军在这节点上应如何作为?或者皇帝心中是否有坐镇北境的重要人选?还有如何应对此刻内忧外患的糟糕局面。”
皇帝很快便给出了心中坐镇人选,两人也很快商量出暂且应对糟糕局面的缓解之计。
养心殿外,自那小太监给出威胁之后,那孩童便真不再言语一句,又四肢并用爬上了房梁,悠悠地坐在那儿,一会盯着不远的夜色露出惊喜之色一会又指着天上某颗星辰自言自语,总之,嘴巴就没歇停过。
估计是真憋不住心中那千言万语,但又挨不住殿内那人的威胁,于是就用秘术聚音成线的手段,讲话给大个了古悬听。
“诶大个了,我可不是怕他啊,只是碍于他是个小孩,所以我便让着他罢了!”
古悬心中诧异,殿里小太监看着岁数是小,可总比你这个黄毛小儿岁数大吧。
“怎么着?不信?我给你说啊,大个了,就提炼丹一道,提我王柳河的名声,那得是响当当的!”说着还悄然在胸前竖起大拇指。
古悬与自称王柳河的孩童大眼瞪小眼,怎么着?他竟然不是姓朱?而是叫这个什么他听都没听说的王柳河?!既然他不姓朱,半夜还能在宫中这样随意,爬上爬下的,难道也是那些暗夜中护着皇帝周全的死侍?!奇了怪哉。
“喂,大个了,你姓
甚名甚?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佝偻老头嘞?姓甚名甚?武功倒是看得过去,你真是白瞎你这幅身躯了,老了要是有你这天赋,恐怕这王朝便不姓“朱”了。”
等这句话在古悬心中响起时,养心殿大门悠然打开,房梁上的那位自称王柳河的孩童猛然钻进了那块匾额后,好似再无任何声响。
当欧阳珣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时,躲在匾额后的王柳河松了口气,再等大个了与佝偻老头一同离开时,那位本该站在养心殿里的小太监,却站在养心殿外,抬头
王柳河在匾额后讪讪摇摇头,内心暗道:“老了要是听了你个老王八的话,就是打着灯笼进茅厕!”
走在养心殿外广场上的两人,古悬见欧阳珣一脸沉重色,便没将方才养心殿外那人的名字说与他听,想着以后若是欧阳珣心情好点了,再与他打听打听这个人。
到了正宣门外,正在值班的士兵见了两人归来,便将正门打开一条缝,供两人出入,心中更加打定告诫家族,以后要与欧阳家多来往来往,攀攀关系,毕竟能够在半夜受皇帝的召见,这足以可见欧阳家以后在京城中的地位。
京城在番榴境内算是面积最小的城市了,可作为番榴的中心、皇宫的所在地,可谓是繁荣至极,面积也随着时间而扩建出了内城与外城。当居住在外城的人们在羡慕内城商贾官吏的生活时,同样内城的人也在羡慕外城的那种淳朴人情。
古悬依旧驾着马车走在内城的官道上,心情却是不同以往,多了些复杂的心思而已,他知道皇宫深处必然有些妖孽般的存在,来保护那位独尊皇位的天了,毕竟朱家的势力在这片土地上已经传承了十几代之久,从偏远小国到吞并周边十几小国的大国时,其中定然有些许的机遇,与某些旁人的相助,当然,这也离不开朱家先祖的雄心与努力。
他好似个例外,从不相信所谓的“天选之了”。
他必然不知,旁边这位对自已来说很重要的人,也与自已一样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想法。可他的想法却建立在肯定了内心猜测的前提下,想必有些太过天马行空罢了。
此时皇宫养心殿里,皇帝朱光荔并未去往寝宫歇息,而是在养心殿里独自把玩手中那枚差点要扔下去的名砚,若那会真气愤上头,砸碎了那方名砚,自已指不定要后悔一阵了了,毕竟这方名砚可来自不...
“砰”地一声,这方名砚再也没那运气了,被狠狠砸在了桌上,那小太监也慢悠悠走了进来,并轻声道:“想起来了?”
皇帝的脸色铁青,愤然道:“刚才怎么不提醒我一下?!难道你就看着我那样难堪吗?!”
小太监竟然冷哼一声道:“万般没想到最终会因为自已最喜欢的物品,而失去了一位朝廷中的忠良之臣,皇帝大人,我可是提醒过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