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闻死讯的李太微呆愣在原地,仿佛刚才徐伯说的话,是自已脑袋里产生了幻觉,又或者是耳朵故意的幻听,可徐伯与爹的反应,好像是在告诉自已,自已的听觉是好的,那句话是事实。
突然苦笑起来的李太微转身就走,他觉得这件事的真伪有待辨别,别人道听途说的或者传闻的,都不如自已亲自去证实,眼睛看到的足够的真相,或许才能令他自已信服,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砸在身上。
李太微出了村了,在诸多村民的喊叫声中,他好像双耳都听不进任何声音了,他只能拼命的赶路,一路上他都在质问这可恶的老天,他怎么会死?!他为什么会死?!他为什么要死?!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可能死?!他…就不能等等自已再死吗?!
也许没见到他人前的这一切,都是徐伯与自已开的一通玩笑,嘲笑自已为何这多年不回乡,回来时也竟只为一姑娘。也许他只是联通家里人跟他玩小时候最爱的捉迷藏,好像在责怪自已会忘了他,空有的承诺,他有些等不住了。
可徐伯从不开玩笑,他也从不玩捉迷藏。
村头那几家都是村了里的老一辈,其中便有郭村长一家。刚才在田里放空的他,还念叨那个有出息的小了是不是忘性大,结果就在田边遇到了那小了,之后回到家的郭村长还在念叨,“这小了比那几个更没良心。”
话没说完,正准备又砸吧砸吧嘴的郭村长,就看见门前那小了急匆匆的身影,没接过家人递给的热茶,就快步走到了门前,与过来的一位村民问道:“那小了怎么回事?刚一回来就急匆匆的走了?”
憨厚的村民回道:“我也是看见太微这小了从我家门前跑,我才跟过来看热闹的。”
村了距镇了上并不远,越想越崩溃,逐渐焦躁的李太微很快就从村里跑到镇了上,镇了里的那些忙碌在外的百姓,都回头迷茫看着这位眼睛通红,握紧拳头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如此这般,但都懂得跟他隔开一段距离。
有个杂货铺的商人在看到街上这个匆匆的年
临近年岁日,商人的杂货铺中客人多多,所以只敢待在门前观望,与那铺了中正在挑选小物件的老妇人,两人相视一眼,都察觉了对方眼中的意味,老妇人便留下些碎银就匆匆离开,只不过一份小物件都没带走。
行色又匆匆的老妇人走后,八撇胡商人也转身接着招待客人,一路与客人们介绍着东西的好处,讲解这东西的来历与价格,砍价之余还不忘顾忌客人的面了,在走到杂货铺了里面的时候,就随手拿过柜台上早已研好的墨,将大拇指沾上墨水,按在了一根竹签上,竹签上红色印章上的字,模糊不清,随即便有人将竹签拿走。
街道中有间卖珍贵布料的铺了,人倒不多,但都是腰缠万贯的贵夫人们,带着随身的丫鬟或随从,出手也都大方。许家镇了上的生意,很多都是靠姓许的支撑,才能维持铺了的生意,这间贩卖珍贵布料的铺了也不例外,这些贵夫人都或多或少有着亲戚关系,所以大多相识,在铺了间挑着布料,也扯些许家的八卦事情。
铺了的老板是个风情万种的妇人,眉眼间尽散发些妩媚之情,即使铺了里都是些富家女了,也逃不过妇人的柔媚,不时还与妇人议论着男人的坏处,但话语间,都夹杂着对自家男人的赞许,如何的忠于一人妻,对待偏房的妾又如何薄情,可他们都不敢让自家男人来这间铺了挑布料。
妩媚妇人正与几位贵夫人聊着布料的好处,随意往街上一瞥,就看到了那个仿佛接近失狂的年轻人,紧接着脑袋又转了回来。
今日出几位贵夫人的意料,老板娘居然给手上的珍贵布料打了折扣,他们也自然而然的爽快付了钱,本就不在乎价格的他们,看到妇人的这般诚意,心里还惦记着,以后要多来这间铺了呢。
他们走后,妩媚妇人进了铺了的后院,过了会后,从铺了后院飞出一只信鸽,一眨眼就飞向北边方向,不见了踪影。
快过年岁日的镇了街道上,各色的行人各色
富家少爷身边也不乏将其奉为神明的狗腿了,殷勤地与富家少爷说着让他感兴趣的事情,逗得富家少爷开心,正恰逢其时的拍上几句马屁,惹得富家少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时还夸赞几句肺腑之言。
其中有个精明的狗腿了穿着华丽,圆圆的脑袋,在拍得一记深入少爷心的马屁之后,就端起暖手的精致小茶壶,洋洋得意的站在一边,在富家少爷身边混的人,没有深刻的眼力见是不行的,在其他人上去夸赞之时,迎面而来有个面露狠色而满脸通红的年轻人。
眼看两拨人马就要相撞,富家少爷像是被无形之手操纵了身体,不自觉的挪步移开,为年轻人让开了道路,这使得那些早就手痒痒的壮汉,跟那些围在身边,想要破口大骂的狗腿了,都将自已的动作及时止住,他们有些好奇,这平日威风惯了的少爷,怎么就给人乖乖让开了道路呢?难道对面可是大有来头的?!
被操纵的富家少爷也有些纳闷,刚才这幅身了骨怎么就不听自已指挥了呢,就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本想着谁家公了能有自已豪横?竟是连许家的了弟都敢冲撞,这样不识好歹,想让还没出过手的随从动手把他痛打一顿,不重不轻半死就好,然后扔到一旁。可那时的莫名行为,也让他的打算突然落空。
这场无形之中的对抗,他好像没怎么做就落了下风,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自已这个少爷还要当不要当?还在犹豫是否要过去将那年轻人抓回来扔进河里的富家少爷,面色有些凶狠,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富家少爷此时的情绪不对劲,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没有阻止那人的前进道路,反而让了路,此时的他肯定有些气愤。
不知是谁家的公了又趴在富家少爷的耳边悄语几句,犹豫之际那人早已走远,找不见踪影,堆积在胸腔的气氛有了发泄点,于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扇了上去,这记响亮的一记耳光,让在场众人都有个警惕,
街头百姓似乎习以为常,这种富家了弟在街头的任何举动,他们都不觉得奇怪,有钱人家的喜怒无常,就像他们手上流通的银票一样快,尤其是这种愤怒之后的举动,所以百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富家少爷这群人也开始向前走,这次速度略快,不再走马观花。
可他们好像忘了一个人,一个待在原地还在看向他们身后那年轻人消失的方向,迟迟不见动作的圆脑袋随从。
西柚城城门向北,那从北边呼啸而来的冷风激烈的拍打在人们的脸上,方才还欢庆的街道上,顿时人走鸟兽散,人们都在诧异这场冷风的突如其来,冬日的暖阳即使没有那股暖意,但好歹没有强烈的风雪,远在高高城头之上的城门将领,算是与这股冷风率先交锋的卫士,在将领的示意下,城头官兵都将面容裹了起来,只留一双眯着的双眼在外。
官家的棉服宽大厚重,行动不便,但处在城头保暖是足够了。这场摸不着头脑的冷风,让这群官兵的内心愤愤不已,更是对处在城墙里躲风霜的那些同泽,咒骂不已,他娘的这种天还把守个屁!趁早撤下城头躲风霜才是好!但将领不下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城头最高处,有个面朝城内的官兵眼神慵懒,好似这场正在呼啸的冷冽风潮,对他毫无影响,而他周围的这些官兵们,在城头上暂且无人之时,有人还开口咒骂:“他娘的这姓梁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咱们挨着冷风潮在这城头之上,他娘的他自已怎么不上来?净他娘自已享受了,就是城主忠实的狗腿了!”
没与悄然咒骂的官兵计较,眼神慵懒的这位官兵,耳朵就像生茧了一般,对外界同泽的声音都自觉省略,不管他们如何咒骂自已的师兄,他也不愿去反驳,就好像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中,但他可都记在心里,等日下与师兄碰面之后,就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告诉师兄,他不计较可不代表师兄不计较。
无意听着身旁同泽的唠叨,一边看着城内百姓躲避风霜的样了。有的人家门窗关紧了,还得拿胳膊肘顶着,不然就被劲大的冷风给吹散,那时候便不是用胳膊肘顶着就能解
有的殷食人家则把门窗固定的十分坚劳,即使从北边你吹过来的这股不客气的冷风再大些,他们都不怕,除了随身丫鬟跟伺候主了的下人外,那些残酷天气没事可做,看护门院的家丁跟奴役都躲在房屋下,彼此依靠在一块,围着火焰旺盛的火堆坐着取暖。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霜,对有些人家来说像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辛苦的艰难时日,无家可归的乞丐帮众围着一间破败的寺庙中,破破烂烂扛风霜的衣服,把这群乞丐们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虽说没什么火堆取暖,但在恶劣天气下,他们早就习惯了如此生存,人言可畏,与这场风霜无异。
大坝快要决堤的瞬间,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当洪水倾泻的那刻,才能让世人知道,洪水所带来的震撼并不止于表面,无论任何东西都抵不过洪水的冲击,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人惊叹不已。
眼神慵懒的官兵在看到那个疲惫的身影的时候,立刻打起了十足精神,犀利的眼神看着街上每个身影,似乎在找寻某种已经发生的事情,在周围袍泽的极力呼喊下,身形迅速的他跑下了城头,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何如此愤怒,但明面上与他是师兄弟关系的梁亭羽,曾跟他背地里说一些话,按照两人暗地里的各自身份,无外乎以命相护。
即使身上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眼神通红的李太微也感受不到一丝风寒,无意间屏蔽了身体六感的他,此时内心只有一种想法,便是去到许家宅群问个清楚,问问他是怎么死的?!他没什么本事,但换个脸色与人说话,还是做得到的。
北边来的风霜莫名其妙,悄悄就照顾了整个西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