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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脱身后,映入眼帘的是灯塔的环形楼梯,缠绕的像蚊香一样,身下软塌塌的,我刚用手肘撑了一下这个可以被说成是床的东西,整只手就立马被床吞了下去。
我吃惊的抽出手,左脚立马传来钻心般的疼痛,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吴文庆立马从一边走了过来,“叫你不要上去了,扭伤脚踝了,别乱动。”
吴文庆说着,将他用纸箱和胶带自制的支架放在我的脚边,并抬起我的脚架上去,支架很稳固,这能缓解肿胀。
他又拿出一个小盆,里面正用雪浸泡着一些布料,确定里面的布足够冰后冷敷受伤的部位。
看着他颇具姿色的侧脸,和认真的表情,我沉浸了许久的心怦怦直跳着。
我只感觉耳根烫的可怕,用手将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胀红的耳根。
我连忙垂下头,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了,不是我之前的,也不是吴文庆的,是一件新的保暖内衣,闻上去同样有着一股陈年的味道,应该是那些箱子里的衣服。
盖在身上的棉被挺厚的,现在我都感觉不到得冷,就算那些药都用不了,为了这个棉被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对了,那些药呢?
我连忙问向吴文庆,吴文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不会真想让我吃过期的药吧。”
虽然,过期是过期了,但也比没有药好吧。
“过期的药不仅没有治疗效果,反而可能积累毒素。”他说着又拿出那瓶碘伏,“就算它没开封,我也不觉得这瓶碘伏的保质期有八年。”
“但你的伤口不处理的话,会很危险的。”
吴文庆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想办法吧,反正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首都,只要能离开海港市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汽车也没油了,他受伤我也受伤,这怎么可能出得了海港市?
“吴生呢?”说起来,自从从据点出来后就再也没见到吴生了,不过,看着吴文庆突然凝固的表情,我想我应该知道吴生去哪了。
“对不起。”
吴文庆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些许,他轻轻叹了口气,又缓缓摇了摇头,“没事的。”
“那我们该怎么离开?”当下来说,除了吴文庆身上的伤外这就是我最关心的事了。
吴文庆沉默了,看来对于怎么离开海港市,暂时还没有一个好的办法。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组织迟早会找到这里。”吴文庆一边说着,一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当下情况我已经不能确定吴氏还有哪些人能够相信,所以我通知了康斯坦丁,他会在明天之内来这里的。”
啊?
听着他的话,我的大脑顿时死机了。
不是康斯坦丁几乎毁灭了整个海港市的吴氏吗,为什么会通知他?吴文庆又是怎么联系到康斯坦丁的?
“是卡门背叛了吴氏,不是康斯坦丁。”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吴文庆再次说出了令我更加疑惑的话。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是吴氏的人?”
“不是一直,他是幕后之人的手下,从幕后之人和我们签订契约后,他算是和我们...一起的。”
但是,但是... ...
我的瞳孔猛缩,立刻翻身下床,强忍住腿上的痛,一把抓住吴文庆。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知道康斯坦丁做的那些事,放任他杀了夏可可和罗伊吗?”
吴文庆没有否认,他沉默的看着我。
“我不理解,他甚至想杀了你,甚至毁掉了之前的庄园,现在你反过来告诉我,他是你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演给组织看,让组织的视线能聚焦在海港。”吴文庆的话很冰冷,一句话,就说过了夏可可和罗伊的死。
“你...你...”我抓着他的手逐渐松了,身体无力向后跌倒,这就是被背叛的感觉吗?
多么苦涩,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在她们三个里面选了你?”
吴文庆点了点头。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如果我没选你的话,康斯坦丁会杀了你吗?”
吴文庆沉默了片刻,随后果断的说道:“会。”
“为了这个骗局,就算你自己死了也无所谓吗?”
吴文庆垂下头,这一次沉默了很久,“如果,没遇到你之前我会觉得这一切都值得,我死后,吴氏会迎来光明的未来,了断从我爷爷那一辈起无数的恩怨。”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没想到,毁掉我一切的人是你,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知道康斯坦丁要做什么,你不但没有阻止他,还帮他。”
我立刻就想到罗伊去参加完葬礼后吴文庆没保护她回来的原因。
“我没有选择... ...”
“我才没有选择!”我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情绪爆发的对他喊道。
一切的一切,我的一生,我的朋友,她们的生命只是为了成为烟雾弹吗,她们本来有光明的未来,但现在呢?
“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想再看着你挤牙膏一样把那些真相说出来,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绝望,我现在就要知道一切!”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是很好。”门突然伴随着一声吱嘎声打开了,康斯坦丁的声音立马传进我耳中。
他提着一桶油,手上还带着医疗包,慢慢的走了进来。
“你...”我刚说出一个字,他就突然丢下了两手上的东西,立马掏出了腰间的麻醉枪,一枪打在我的脖颈上。
一切的一切再次陷入黑暗。
我难以相信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一切的一切都毫无意义,自从出生起,我的人生就从未有过光明。
我受够了这一切。
我拔出吴文庆腰间的枪,立刻对准了康斯坦丁。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一颗子弹立刻击穿了他的头,正中眉心,他妈的十环。
我立刻转过身,对准吴文庆。
他没有挣扎,没有过多的反应,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慢慢闭上眼睛。
没有子弹打出来,枪已经挂了空仓,麻醉针的效果此刻展现出来。
我恨透了这一切,恨透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