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朗,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朕,你要做什么?”
太子也正了脸色,无奈道,“逼宫啊,请您退位做太上皇,这意思很难理解吗?”
南夏帝仍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闻言,重新阖眸。
“朕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取灭亡。”
“什么意思?”太子忽然有些不安,莫名联想起南夏帝曾经被刺杀时身手高超的模样。
“来人,将太上皇请去偏殿!”
赵乾朗扬声高喊,话音未落,就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兵器盔甲碰撞声涌进宫殿。
他这才放下心来,对面前的父皇展现笑颜。
“父皇,你是自己起来呢,还是让我的人把你拎起来呢?”
“殿下未免有些过于自信了。”
慵懒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带着露重霜浓的寒气,瞬间将赵乾朗的脊背冻得僵直。
裴渡不疾不徐走到蒲团之前,居高临下,瞧着他的眼神如同望着一只丧家之犬。
“你那是什么眼神!”
赵乾朗被激怒了,想要起身,却被身后的士兵瞬间桎梏。
“告别的眼神,毕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裴渡笑笑,轻抬了下手。
赵乾朗便被捂住嘴,干脆利落地拖了出去。
“陛下,太子所带来的五千私兵,已经尽数被羽林军剿灭。”
裴渡转向南夏帝,嗓音轻缓。
“羽林军死伤几何?”
“死伤大半,几乎丧失所有抵抗之力。”
殿外起了阵风,浓浓的血*之气被裹挟着吹入。
裴渡走过去,抬手关上窗子,“唯独羽林郎秦穆极其亲信,像是提前得了消息,一早便叛逃了。”
南夏帝长长哦了声,“秦穆……江相国终究还是选择了太子啊。”
“看来,这天下终究要交给赵乾明了。”
南夏帝眉头微皱,看向裴渡,“裴爱卿,他年纪还小,登基之后,必然少不了你的扶持。”
裴渡浅笑,“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南夏帝愣了下,这句话,是那么的熟悉。
是了,他也说过这句话。
当年远在北燕时,北燕帝萧宇文,将执掌禁军的虎符交给他时,他也是这么对萧宇文说的。
可说这话时,他心里被恨意与嫉妒充斥。
他知道自己要杀尽北燕皇室,不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是——当时一脸天真,坐在不远处翻看兵书的小太子。
后来,他果真做到了。
南夏帝嘴角勾起,满意地结束这段血色的回忆。
裴渡走出太乙宫时,天色阴沉。
雪片里夹杂着雨丝,纷纷扬扬坠下。
落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将浓郁的嫣红晕染成丝丝缕缕。
那嫣红的来源……是一条长凳,上面趴着个半死不活,连呻吟都发不出来的人。
正是这次进宫前意气风发,特意换上自己私藏已久的龙袍的太子殿下。
裴渡远远望着他,他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望。
恍然间,时间倒退。
同样是一个灰蒙蒙的天,刺骨的雨雪之中,跪着一个只着单衣的少年。
他面色苍白的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直挺挺的,眸中空有麻木。
前方不远处,是几个倚着软凳,在明黄大伞下钓鱼的华服少年。
“裴渡,我是真心为你好,你让太子殿下高兴了,日后平步青云,才配得上我妹妹。”
一个少年嘻嘻笑着,撞了下明黄色衣袍少年的手臂。
少年赵乾朗应了声,笑着扬声。
“是啊,这是对你的考验,你若连这都撑不下去,就别想当芍儿妹妹的跟屁虫了——”
话没说完,他忽然惊呼,“鱼上钩了!”
一条火红的鲤鱼破水而出,引起少年们的一阵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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