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父亲告诉他,自己现在过得很逍遥自在。
整天做这个梦的原因是战后父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既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说明人有活着的可能。
既然有这个可能,那身为儿子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死了。
可父亲要是活着,那他为什么不回家?
大清朝廷算是对高家不赖,以殉国之名给父亲在山东兰陵老高家的祖坟前建了座衣冠冢,追封原本是从三品官衔的父亲为正二品的“武显将军”,诰封母亲高陶氏为二品诰命夫人。
此外,按照爵位降等世袭的规矩,等高家爵位传到高长安的大哥高长治头上的时候,会降为正三品的“轻车都尉”。而朝廷则下旨,等身为正二品的二等男爵高澄琏故去后,孙子高长治将继续承袭二等男爵之位,不必降等。
而这一切都跟高长安没有任何关系。
封号是给父亲的,诰命是给母亲的,爵位是给哥哥的。
高长安本身也不在乎功名利禄这些玩意儿,他只需要每天自在快活的过着小日子就行了。
一把油纸伞撑在了他头顶。
扭头一看,是吕静怡。
“小叔,这么冷的天您站在冰天雪地里做什么?”吕静怡关切地说。
“屋里炕烧得太热,我出来透透风。”高长安随口道。
“小叔,给您这个。”吕静怡把怀里抱着的包袱递给高长安。
“这是什么?”
“棉袍棉鞋,我给您和爹一人做了一身。”
高长安迫不及待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棉袍和棉靴。
“小叔您回屋试试吧,要是不合适我再改改。”
回到卧房,高长安迫不及待换上了吕静怡给自己做的长袍。
“进来吧静怡。”
吕静怡闻声推门而入,她打量着高长安身上的棉袍,微笑道“这袍子穿小叔身上刚好合身。小叔,靴子合脚吗?”
高长安在屋里走了一圈“不大不小刚好合脚!都说脚踩内联升,身穿瑞蚨祥,我虽然打小就穿这两样,可我觉得他们两家做的衣裳还不如你做的穿身上舒服呢!”
“小叔您过奖了!”吕静怡抿嘴一笑,面颊之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静怡,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小叔请讲。”
“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叔?”高长安一本正经地说。
“不叫小叔叫什么?”吕静怡不解。
“叫我长安就行,反正咱俩岁数也差不多。”
“那可不行,您和我父亲是结义兄弟,我怎敢直呼您的名字……”
“反正我听你整天小叔小叔地叫我挺别扭,我还不到十七呢,你这么叫容易把我给叫老了。既然你又不肯叫我名字,我又不想你叫我小叔,那你就管我叫掌柜的好了!”
“掌柜的?”
“昂,我可是渔阳酒肆正儿八经掌柜的呢!”
“客人们都管我叫老板娘,我管您叫掌柜的,这样会不会让别人认为我们两个是——”吕静怡脸色有些羞红。
“那你就在只有咱俩的时候管我叫掌柜的好了,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小叔!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你要是叫错了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是,小叔……”
高长安脸色一沉“叫错了!”
说着勾起手指在吕静怡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下回再叫错我可要用力了啊!”
……
京城的雪下得比平古县的还大,整座城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显得很是宁静祥和。
一个穿着洋装的青年撑着一把洋伞独自行走在帽儿胡同。
这青年名叫爱新觉罗·中辛,今年十七岁,个头很高,长得英俊潇洒。
他径直向高府的大门楼走去。
“辛贝勒!”高府看门的家丁一看是中辛,忙起身高兴地招呼了一声,随后扭头向院里喊道“少夫人,辛贝勒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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