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倒比华晏清还意外。
“堂哥……”
他对这个太子堂哥心中是害怕多过敬畏的，从小也没怎么相处过。
萧霁盛视线淡淡扫过陆衍，随意应了声，目光又落在华晏清身上，“华姑娘。”
华晏清抬眸看着他，“殿下。”
萧霁盛双唇微动，转念一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华晏清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促狭道“怎么了？太子殿下又想像我打听华家的哪位侍女？”
她话中有些嘲笑的意味，让一旁陆衍听着暗暗心惊，扫了眼萧霁盛看他神色无异常才松了口气，他这太子堂哥脾气不算好，更别说皇帝已经打算退位当太上皇。
萧霁盛在军中颇有威望手里又握着兵权，皇后母族在朝中又占有一席，不出什么变故，未来就是毫无争议的九五至尊。
整个晋唐，哪有人敢让他发火动怒呢。
萧霁盛并未恼，淡道“姑娘是没带伞，还是和陆公子在屋檐下一同赏雨？”
“和他？”华晏清回身望了眼陆衍，轻笑道“的确是和陆公子一起，不过也不算赏雨，只是出门急忘带伞避雨罢了。”
沉默片刻，萧霁盛再度撑开伞，“有伞，华姑娘没必要在这避雨，我送姑娘回去。”
“堂哥！”
陆衍一着急，他刚看上华晏清，好不容易等着单独相处的机会，竟然让他的亲表哥给破坏了！
萧霁盛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目光就冷了下去，“怎么了？”
“堂哥……”陆衍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离着，着急道“堂哥，华姑娘是我的同窗，怎么能让你送她回去，你堂堂太子殿下，华姑娘她……这使不得。”
“堂哥，你不能这样，你来白鹿书院是来找人叙旧吧，别耽误了事，我去送华姑娘，或者我陪她在这避雨都行。”
陆衍也顾不上对萧霁盛的惧怕，一连说了好几句话，倒像是他是华晏清关系多好的朋友似的。
华晏清对陆衍很不满，她一迈步进了萧霁盛伞里。
萧霁盛身后的侍从宋竹立刻上前，拦住季春季夏两人，“两位姑娘，太子殿下会送华七姑娘回家，伞也没多带，你们二位就先拿我这把。”
季春道“无妨，我们淋一淋雨没大碍的，不用客气。”
宋竹笑着收起伞，目光盯着萧霁盛和华晏清的背影，嘴角渐渐浮起笑容。
“宋竹。”陆衍满眼都是不甘，“这是怎么回事，华姑娘才回京几天，怎么和堂哥关系这么好啊，表哥不会是看上华姑娘了吧。”
宋竹双手环胸，从头到尾打量了陆衍一下，摸着下巴说道“这说不准，殿下的心思我哪能摸准啊，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陆公子一下。”
陆衍不情不愿的凑过去，“你说。”
“陆公子，无论您对华姑娘什么心思，都趁早收收吧。”宋竹伸手拍了陆衍两下，悄声道“华姑娘县主的位子就是皇后娘娘亲封的，太子妃的位置还空着，对于华姑娘，皇后娘娘有意，太子殿下也有意，你说这人是你能肖想的吗？”
顿了顿，宋竹又道“我此言只是好意提醒，并未有恶意。”
陆衍不聪明，但事关皇后和太子妃的位子，他是知道轻重的。
原本思绪里被华晏清方才温雅内敛的模样吸引，他好容易动了心，却是他高不可攀的太子堂哥看上的人，这算是什事啊！
陆衍受了辱又伤了心，带着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冲到雨里，不顾旁人劝阻，就淋着大雨回了家。
……
华晏清本以为萧霁盛是把她送到华府的马车上，没想到是他的马车。
车内还燃着香，和萧霁盛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华晏清忍不住轻嗅了几下，侧身坐在萧霁盛对面，“多谢太子殿下。”
“你在白鹿书院，和陆衍一起读书？”
“是，今日第一次进学。”
萧霁盛眸光晦暗，叫人看不出喜怒情绪，“华姑娘若无嫁进长帝姬府的意思，还是和陆衍保持距离要好。”
前世华晏清也隐隐约约听说过陆衍的名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好色是真的，虽然说未娶妻也没纳妾，但那都是因为萧菡管着。
陆衍时常见一个喜欢一个，前世娶了谁华晏清依稀记得是个相貌姣好的落魄世家的嫡女，因为一直没生出孩子，陆衍的妾纳了一个又一个，在京城都有名了。
这些华晏清知道，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萧霁盛会提醒她这些，轻轻扬了扬眉毛，探究似的看向萧霁盛，“多谢太子殿下提醒，但我还是有一事不明白。”
萧霁盛静静等着华晏清后文。
“太子殿下告诉我这些，是想从我这打听什么？你若看上了华家的侍女应该向我大哥或者二姐问问，我在华家的时间也不长，你打听错了人了。”
“我是看上了个侍女。”萧霁盛好看的剑眉皱起，“不过是我记错了，不是华姑娘身边的。”
“这样啊。”
华晏清侧过头，清亮的眼像是落在荷叶上的露珠，旁人不知道，但萧霁盛看着就是觉得心情明朗，周遭一切都能因为这一眼变得明媚一些。
“那太子殿下帮我解围，还纡尊降贵送我上马车是因为什么？”
萧霁盛回道“没纡尊降贵这一说。”
他似乎在想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斟酌用词好一会儿，才开口。
“觉得因为是华姑娘，就应该这样做。”
他微凉清冽的嗓音传入耳，华晏清心尖一颤，身上也打了个寒噤。
萧霁盛见了，抬手亲自倒了两杯茶置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
华晏清捧着茶轻轻抿了一口，低着头不再说话。
马车缓缓停下，到了华府门前。
这雨水的确如华晏清方才所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掀开帘子准备下车，扬起笑回身跟萧霁盛说道“那我祝太子殿下早日找到你看中的那个侍女。”
萧霁盛愣了一下，他看着华晏清下马车，脚步轻盈迈过积水走进华府，笑时眼底澄澈干净的模样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也是这样看陆衍的吗？她也会侧着头轻轻笑着回答陆衍的话吗？
没由来的，他心里生出一阵烦躁。
……
华晏清前脚刚踏进屋子，华暮倾就从一旁过来了。
“阿清。”
看华暮倾笑着的模样，华晏清就知道她方才从萧霁盛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被华暮倾尽收眼底。
“你从太子马车上下来的。”
华晏清看了眼，那马车已经走了，她看着华暮倾，轻轻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封你为县主，你和萧靖恒又是在皇后宫中退的婚约，不少人都猜测皇后娘娘有意让你为太子妃，就连祖母也找我问过这件事。”
“祖母说了，只要是阿清愿意，想要什么都可以，更别说皇后娘娘明里暗里也都有这个意思。”
“依照现在的局势，太子妃说是站在风口浪尖也不为过，阿清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华晏清有一瞬的失神，“太子妃……”
前世只有萧霁盛一人对她好，若说她对萧霁盛心中毫无想法感情也不可能，当时她的身份地位，还有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她连萧霁盛侍妾的位置想都不敢想。
太子妃的位置做梦都不敢梦。
华晏清不由抚了下心口，哪怕这一世她在华家被这么多人宠着，整个晋唐她想嫁谁基本都是随心所欲的，她若说对萧霁盛毫无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阿清！”华暮倾微微吃了一惊，“难不成，你真有意太子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