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原本妄图无限延伸的思绪被拽回来。
“二姐……”
她干涩着嗓音开口。
“我也不瞒着你，不过我想当的不是太子妃，准确讲是，萧霁盛……身边的人，可若这身边人除了我以外还有旁人。”
顿了顿，华晏清再度开口，“那我就不要了。”
晋唐男子纳妾不稀奇，但一生只有一位妻子没有妾室的男子也不在少数，华家三房，华晏清的三叔和三叔母就是两个人相依相伴。
华暮倾轻叹口气，“阿清，你知道的，萧霁盛是太子，他未来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虽说他现在连个妾连个填房都没有，但总归……”
华晏清知道华暮倾的意思，身为太子，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她扬唇笑了笑，“我知道这些，所以我也就不想了。”
“阿清……”华暮倾垂下眼，神色有些落寞，“做事果决，我平日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在有些事情上，完全不如你通透坚定了。”
华晏清大概猜到华暮倾说的是谢居尘的事，她忍住没有继续开口，扒开谢居尘的伪君子皮要一步到位，让华暮倾彻底死心才行。
“不说这个了。”
华暮倾呼出口浊气，拿出一枚令牌。
“看这个，上次小姑送给我的，拿着这个就可以入宫了，我不是前段时间给绣了好多东西吗？我还做了小衣服呢，我想亲自送到宫里去，看看小皇子穿上是什么样子。”
华晏清掩唇笑了笑，“二姐才出学女工两天，怎么就会做衣服了？”
“别笑话我。”华暮倾扭身，拍了拍身后侍女手中的盒子，“都是我细心叠好的，再取出来我不好装，你陪我进宫去看看？”
华晏清正要应下，就见门口一太监急匆匆跑过来，他双眼通红，细看脸上还有泪水，他一脸悲戚跑进来，直冲冲跪在正殿前。
“是宫里的人……”
华暮倾心中一慌，忙上前去。
“你是小姑宫里的人，这是怎么了？”
太监正是华贵妃宫里的太监，从华贵妃入宫后就跟在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如今衣冠不整的直接出宫到华府传话也是头一次。
华暮倾心中似乎猜到什么。
那太监重重磕了一头，方才跑过来实在太急，嗓子像火烧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着急的从喉咙里挤出零零碎碎两个字。
华暮倾听着心中着急，身形摇晃着亲自端起茶杯给那太监倒水。
“回二位华姑娘。”
太监说着，话音里带了哭腔。
“是小皇子？”华暮倾捂着嘴，眼泪大滴大滴落下，身子看在华晏清身上，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皇宫里生下一个孩子都十分不容易，夭折的也不在少数。
“前段时间还见过，像小团子似的在襁褓里，却遭遇不测……我方才还准备进宫去给他送亲手做的衣裳，怎么会，怎么会成这样。”
华晏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太监又重重磕了个头，下了好大决心才开口，“华贵妃和小皇子……都去了……”
华暮倾听了这话，手中令牌掉落在地摔成两半，整张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怔愣了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眼前一黑脚底发软，直接昏了过去。
……
华贵妃和小皇子死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母子双亡，所有人都在猜是怎么回事。
“真是不幸啊，也不知是有人下了毒手还是命数如此！”
“宫里水深，很多事啊我们老百姓肯定是怎么猜也猜不明白的。”
“唉，听说华贵妃本来身子就不好，小皇子也不是足月生产，估计是生了孩子后元气大伤。”
萧菡比华府人还要早知道这消息，萧靖恒正好就在她府上。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萧菡很是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不再吝啬对萧靖恒的夸赞。
“不光是她，连那个碍事的皇子也一并死了的要好，省得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你也不用再假惺惺叫那个害死你母亲的贱人母妃了。”
“先是她姓华的，报应就该一个一个到。”
萧靖恒唇角浮现几分笑意，“还是小姑这主意出的好，若是我一人，定然想不到这样好的办法……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小姑，我现在定然还被害死母妃的人蒙蔽，别说为母妃报仇雪恨，就连母妃是谁害死的也不知道。”
这句话不光表明立场，更多的是对萧菡的夸赞。
萧菡听了这话，自是露出喜色。
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恨当年自己在宫中势单力薄，没能救下该救的人。
“母亲，母亲……”
陆衍的声音响起，他浑身上下都被淋湿透了，来不及洗浴换身衣裳，直接就冲到萧菡面前。
萧菡面露怒气，“你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去沐浴！”
陆衍气鼓鼓的，这模样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母亲，今日书院里来了个姑娘，出身般配，相貌好个子高，您说成亲就要和这样的姑娘成亲，您快帮我去提亲吧，我怕有些人先我一步，她就不是我的了。”
听了这话，萧靖恒轻轻笑了笑，出声帮衬道“小姑先别急，这事的确重要，先听听阿衍怎么说吧。”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侍从。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陆公子拿件衣裳来披着。”
侍从纷纷照办。
陆衍也顾不得宋竹的提醒，他跑来的一路都想明白了，华晏清这样的姑娘不一定愿意嫁给太子，还不如跟他成亲，一生闲散舒服的就过去了。
他一直活着挺窝囊的，现在他就要为了华晏清争一口气，也为自己争一口气，他要违逆他害怕的太子堂哥一次，他就要娶华晏清！
“你说。”萧菡眼睛亮了亮，“要是合适，我自然会为你提亲。”
陆衍深吸口气，他连萧霁盛都顾不上了，更是没把才被华晏清退婚的萧靖恒放在眼里。
“我要娶华晏清！”
一阵安静，陆衍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他刚一抬头，就被萧菡掷来的茶杯打在脸上。
滚烫的茶水浇在脸上，他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却仍旧不服输和萧菡对视。
“母亲，我要娶华晏清……”
“滚。”
萧菡厉声打断。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浑话？你要娶华晏清？你现在就滚！”
“来人！”
萧菡又是一声怒吼，殿内所有侍从都吓得发抖。
她雷霆手段向来是众人皆知的，这次被气得脸涨红显然是动了真怒火。
“将大公子平日吃穿用的全都给我丢出去！”
“母亲！”
萧靖恒心中虽惊愕，横了眼陆衍，却还是开口道“小姑息怒，很多事阿衍不知道，没必要这么大动肝火，阿衍没错，不知者无罪。”
这话说到点上，萧菡怒火一下被平息。
萧靖恒和萧菡相处多年，将她的神色都分析的清楚。
“阿衍，京城这么多世家贵女，你娶谁小姑都不介意，但唯独华晏清不行，不是因为她曾经和我订下婚约我又和华家交恶，她与很多事都牵扯甚广，不是你的良配。”
“阿衍，你快向小姑娘表态，说你不喜欢华晏清。”
萧靖恒对自己这个堂弟是极好的，难得耐着性子温声劝着。
陆衍没有收下萧靖恒的好意，继续对萧菡梗着脖子。
“母亲这是怎么了，我喜欢华姑娘想要娶她，难不成是一件多么令人不齿的事吗？”
萧靖恒忙道“阿衍，快向小姑道歉，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有些事你不懂，但你不能不理解小姑她的处境。”
陆衍握紧手指，一字一顿道“我要娶华晏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