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泠生得很白，俊美五官看起来尤为鲜明，尤其是双唇，像是涂了唇脂一样红润，相貌虽美却不见女气，眉宇间神色清冷，带着一丝不悦。
只是他张口对着华晏清的话就尤为不善，华家众人都习惯华昭泠这样，照例有说有笑的。
“三哥。”华亦衡上前，扯着华昭泠胳膊将他拽起来，“你和七妹才第一次见面，要和和气气的说话才好，今日骑射场之事万分凶险，幸好四叔在七妹才没事。”
华老太太也看见华晏清胳膊上伤口，倒吸了口凉气，“诶，怎么伤的这样重。”
华暮倾坐在华晏清身边仔细瞧着拿伤口，“可上药了？”
霍明欢扬声道“来人，快去请胡大夫过来。宝妆，你去库房里拿前些日子才收进去的舒痕胶，七妹胳膊上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不麻烦了。”华晏清忙摆手叫住霍明欢，“四叔已经帮我上过药了，只是蹭破点皮。”
霍明欢又迈着步子走到华晏清椅子后边，担忧道“方才六弟说万分凶险是什么意思？七妹前段时间去骑射场一直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出了问题？”
华亦衡率先道“就是因为七妹和陆衍赌注的事，这段时间七妹练习骑射进步神速，陆衍那边人坐不住了，今日萧靖恒竟亲自来给七妹的马下药，七妹刚骑上马就发狂，差点出事。”
华老太太一惊，忍不住抚上心口。
华晏清忙道“听六哥说的悬乎，不过就是马跑的快了些，并无大碍，我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祖母别担心。”
华昭泠凉凉开口，“说到底，就是你那场赌约答应的太轻率，你就这么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胜过陆衍？”
华晏清微怔，思忖着该如何回华昭泠的话。
华亦衡道“七妹别听三哥这样说，明日他都说要亲自再辅导教习你。”
“三弟说话行事一向这样，七妹习惯就好。”华暮倾笑望着华昭泠，“也就是七妹性子温和不与你计较，若是换个刁蛮泼辣的，你又有可以置气的人了。”
华昭泠轻哼了声。
华老侯爷，华谨修，二叔三叔，还有华祁昇忙完一天公务回府，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到了，一大家子都在正厅内聚齐。
华二老爷笑着举起酒杯，“四弟可算回来了，自从你和昭泠走后，小衡也整日嚷嚷着要跟你们去边关，谁也劝不住，现在你们回来了，他的心思终于能放一点在书院上了，好好读书，总不至于日后大字不识惹人取笑。”
“二哥放心，这次回来，应该几年内都不会再离开。”
“听说三哥受了伤，没事吧？”
“四弟手上的伤口是这次新添的？”
霍明欢一直打量着桌上每一人的神色，脸上笑容恰到好处，适宜的开口“祖母，该开席了。”
华老太太笑道“开席。”
她话音落下，众人才拿起手里筷子。
华府内灯火灼灼，殿内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
次日。
书院休沐。
华晏清和华昭泠坐了同一辆马车去骑射场。
华昭泠一路上咳嗽了好几次，华晏清倒想说些关心他的话换个关系，可他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也不肯递过来。
华晏清叹口气，只将自己的手帕放在华昭泠手中。
华昭泠到底是从军几年，训练人有一手的，华晏清被他那泛着凉意的眼神一看，心中一紧，思绪便更加专注了。
三个时辰后。
华晏清筋疲力尽，华昭泠没说话，她也不敢停下休息。
“怎么样三哥，七妹可是从上个月才开始学习骑射，现在就能到这种程度，是天赋异禀吧？”
华亦衡凑上来笑嘻嘻说了几句话，就去和姜熙跑去打马球了。
华昭泠只是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看着华晏清凝神拉弓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行了，今日就到这。”
华晏清放下弓，抬头朝华昭泠望去，视线一转，就看见他身后站着的陆衍。
华昭泠双手环胸站着，一张脸冷的没什么多余情绪，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陆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伸手拍了拍华昭泠的肩膀。
“这位公子……”
华昭泠皱着眉回身，冷眼瞧着华昭泠，伸手弹去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华晏清一面接着季春递来的帕子擦汗，一面快步走过去。
陆衍上下打量着华昭泠，一时间也摸不清对方是什么身份，望向华晏清，歉意道“华姑娘，昨日的事我听我三堂哥说了，他只是一时想了个歪招，我想堂堂正正的和华姑娘比，他擅自行动，我是被蒙在鼓里的，请华姑娘相信我。”
华昭泠冷笑了声，长眉轻挑，“你就是陆衍？”
陆衍一怔，看向华昭泠的眼神也变得不善，“是又怎样，你又是什么人？”
“三哥。”华晏清率先开口，“我们走，用不着管他。”
一听到华晏清这声“三哥”，陆衍才反应过来，昨日才跟着宣武将军华玉回京的小华将军华昭泠，因没骑马回城在众人面前露面，所有人都在猜是怎样的青年才俊。
现在就端端站在他面前。
陆衍心底畏惧华昭泠高傲冷淡的态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在下陆衍，方才不知道是华三公子，说话莽撞多有得罪，三公子莫怪。”
“装模作样。”华昭泠轻嗤了声，视线转向华晏清，“你先回去。”
言毕，他就已经开始活动手指，明显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华昭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自有分寸，华晏清将劝阻的话给咽了回去，走出骑射场到马车上老老实实等着。
季春季夏两个远远望着，突然季夏惊呼一声，“姑娘快看，三公子和陆公子打起来了，陆公子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华晏清掀开帘子向远处望，能依稀看见二人交手的情况。
赤手空拳，华昭泠在军中磨砺多年，年龄个子身体都远超陆衍，他下手没用多少狠劲，却是每一拳都打在陆衍脸上。
几招的功夫，陆衍也没多疼，鼻子流血眼眶也是乌青一片。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华昭泠停了动作，用半只手就将陆衍攻来的招式挡住，眼中一片冰冷。
“死缠烂打苦苦纠缠，我妹妹实在没办法说出那样的赌注你又一口答应，你究竟有没有点骨气？”
陆衍脸颊阵阵发烫，脑海回忆起华晏清冷淡带着嘲讽的眼神，这比华昭泠打在脸上的伤还要疼。
“华公子，赌注是华姑娘说的，我没有逼迫她。”
华昭泠微眯了眼，伸手弹去衣裳灰尘，“赌局我妹妹自然会赢，但有一件事你陆衍要清楚，就算是没有这场赌局，你无论死缠烂打多久，你都不配娶她。”
陆衍脸又一下白了，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华昭泠冷哼了声，拂袖离去。
华晏清在马车上，没听见华昭泠说了什么，见他回来是手指骨节上都沾了血，面上还是一副冷淡清冷模样。
“驾车，回府。”
华晏清倒没想到华昭泠表面上冷淡疏离，方才却对陆衍动手尽力维护她。
“咳，咳咳——”
华昭泠又咳嗽两声，这种时候他身体强健自然不会是着了风寒，应当是身上余毒未清所致。
华晏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掀开帘子吩咐车夫，“先去胡大夫那。”
胡大夫表面上只是个京城寻常医馆的大夫，若不是前世一次偶然，华晏清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其实大有来头。
华昭泠抬手，强忍住咳嗽，“谁要你自作主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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