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不领情。
华晏清扬了扬眉,就直直看着华昭泠。
华昭泠对上华晏清清亮的眼,手掩住唇别开脸,“宫里的太医都对这毒无能为力,你那个胡大夫有什么办法?”
华晏清轻轻拍了拍华昭泠后背,替他顺着气,“胡大夫是我认识人中医术最好的,若我不带三哥去他那看看,三哥每咳嗽一声,我心里的愧疚就多一分。”
“这毒……”华昭泠态度有所缓和,“只是余毒未清,放任不管我不过是多咳嗽两日,并无大碍。”
“这哪能一样?”
华晏清笑了笑,再度吩咐车夫。
“去胡大夫那。”
华昭泠只是动了动嘴唇,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胡大夫医馆一直没什么人,进去后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华姑娘。”胡大夫行了一礼,“这位是……”
华昭泠出征前就是不爱出门的内敛性子,胡大夫也是这两年才来的京城,也难怪不认识。
华晏清道“这是我三哥。”
胡大夫应了声,“华三公子。”
华昭泠打量着小医馆,剑眉轻皱,不情不愿的跟着胡大夫进了里面看诊。
华晏清就在原地等着,随意翻了两页桌上的医术,生动画着各类药材,背面写了功效和产地。
她有意学医,胡大夫眼下就是最好的老师,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
“华姑娘。”
胡大夫掀开帘子走过来,手里拿着秤砣准备抓药,面上带着笑。
“三公子身上的这种毒,据说宫里的太医都无法清干净,姑娘怎对我如此信任,直接带三公子到我这医馆来了?”
说话间,胡大夫拽开一味药的抽屉,细细嗅了嗅,置在小秤的托盘上。
华晏清放下书上前帮衬他,低声道“胡大夫出身药谷,医术造诣哪是宫里的那些太医能比的?”
胡大夫一怔,手指一抖,秤砣都歪了,华晏清抬手扶住,安抚道“胡大夫放心,不该说的事,我绝不会轻率向旁人透露。”
前世,周荷每每月事就要差使华晏清去胡大夫医馆拿特定的药材再亲自煎药。
那日下着大雨,华晏清伞撑得很低,她满脸都是伤疤,不想在雨夜露出吓着路人。
刚走到胡大夫医馆附近,和一白衣戴了帷幕的人擦肩而过,那人手上的长剑还在滴血,华晏清吓得不轻,走进医馆一看,胡大夫倒在地下,已经没了声息。
后来华晏清问萧霁盛才知道,戴帷幕的白衣刺客属于名为药谷的江湖势力,会在雨夜处决逃离药王谷的叛徒。
“生死有命。”
胡大夫轻叹了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抓好一副药用油纸包住。
“一日三次,三日后三公子身体就能恢复。”
华昭泠刚从内屋出来就听见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拱手向胡大夫道谢。
胡大夫目光一转,见桌上那本医术刚被华晏清翻过,思忖片刻,抬手将二人叫住。
“华姑娘若感兴趣,这本医书就拿着吧。”
华晏清有些意外,也不推辞,道谢后季春上前拿走那本医书揣好。
马车上华昭泠一直没说话,直到了华府门口才叫住华晏清。
“四叔应已向宫里知会了,今晚庆功宴,萧靖恒和陆衍两人都不会到场,你放心去。”
言毕,华昭泠拎着药转身离开。
华晏清盯着他挺括的背影笑了笑,虽然遇见萧靖恒和陆衍她也不惧,但眼不见心不烦,见不着也是好的。
……
用过午饭,华暮倾和霍明欢来了,脸上带着笑,手中还拿着个精致的小盒子。
“阿清看。”
华暮倾打开盒子,里面斜躺着一枚通体清透的玉簪子。
“前段时间大嫂得了块成色上佳的釉岩玉,寻了京派玉作名师来打造了两枚簪子,我们二人一人一支。”
釉岩玉难得,闻名晋唐的京派玉作名师现在更是一簪难求。
华晏清抿唇一笑,轻声道“谢谢大嫂。”
霍明欢扬声笑道“今晚是四叔三弟的庆功宴,我们华家姑娘的衣物首饰,自然要是在场贵女中最好的,可不能叫人看轻了去。”
“宝妆,前段时间我吩咐明华堂制的新衣裳可送过来了?都拿进来,让二位姑娘挑选。”
“平儿,花汉春这两日送来的松柏香饼和兑了紫茉莉花种胭脂膏也都拿过来。”
“明华堂定制的衣裳已经排队排到年前了,花汉春的胭脂膏是他们新研制出来的,不似寻常的唇脂容易抹不匀。”
华府里里外外的面子都让霍明欢妥妥帖帖的给安排好了,折腾的天都蒙蒙黑,才放心叫二人出去。
华玉和华昭泠的庆功宴,华家小辈除了霍明欢都到场,另外几房的叔叔叔母也都去,华老侯爷和华老夫人自是在府里休息。
华玉和华昭泠就等在府外,华玉目光落在华晏清身上,她容貌本就极艳,今日精细打扮过了又映衬在,夕阳下,凤眸生辉,唇瓣嫣红。
明若春桃,万般风情绕眉梢。
华玉眸光微暗,旋即回过神来,扬起笑走过去,“他们先一步走了。”
华昭泠道“你们今日打扮的倒是光彩照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位华姑娘的庆功宴。”
华暮倾横了他一眼,指腹抚过晶莹剔透的耳坠,“只不过是最寻常的打扮罢了,你觉得光彩照人,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华昭泠嗤了声,却还是抬手扶华暮倾上了马车,他刚一转身,看见华晏清仰着清丽的小脸望向华玉,不知华玉说了什么,竟逗得她轻笑出声,两颊都染上红晕。
华昭泠不由皱眉,正预备开口,华玉就扶着华晏清上了马车,二人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进宫。
……
鸿卢殿。
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黄的光,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华七姑娘。”
殿门外就站着一锦衣侍女,笑容恰到好处。
“皇后娘娘有请。”
华暮倾微微诧异,旋即反应过来,笑望了眼华晏清,“阿清快去吧。”
华晏清摸不准皇后是什么意思,却又不能不去,迟疑迈着步子跟宫女离开。
皇后殿内燃着松香,她端庄坐在主位,一见华晏清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参见皇后娘娘。”
华晏清按照规矩行了礼,侍女引她坐下,又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
皇后笑容温和,“听说七姑娘这两日练骑射时伤了胳膊,伤口可严重,可会留疤痕?”
华晏清低垂眉眼,如实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担心,臣女并无大碍。”
“快坐吧,不用拘礼。”
皇后上下打量着华晏清,再度开口。
“听说华姑娘是六岁和家人走散?”
华晏清道“嗯,听祖母说,应当是一次元宵花灯节晚上和哥哥出门逛时走散,被人拐走了。”
“欸。”皇后微微蹙眉,“华姑娘在外流落了近十年?”
华晏清在心中算了算,“九年。”
皇后若有所思点头,“上次姑娘进宫轻而易举就解开了本宫苦思冥想许久的棋局,姑娘的棋艺,是谁教的?”
“看过写棋谱,自学的。”
皇后又笑了笑,扯着华晏清东说一句,西说一句,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华晏清不能多说,头也没有抬,皇后问一句就答一句,心里窝的难受。
“说了这么久,华姑娘也不口干,茶也没喝一口?”
这话都说了,华晏清只好端起茶杯。
伴随着热气飘到鼻尖的,除了茶香味,还有……
华晏清心中大惊,茶杯险些掉在地下。
这味道和周荷毒哑她的甜汤闻起来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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