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里的茶水,怎么会有毒?
华晏清宁可相信是茶水味道特殊和毒药味道相似,也不想相信是皇后要下毒害她。
皇后与她无冤无仇,没必要要害她,况且就算要下毒,也不至于下在自己宫里的茶水里。
“怎么了?”皇后温声开口。
华晏清抿唇一笑,将茶杯放了回去,“嘴里发苦,不想浪费了娘娘的好茶,今日就先不喝了。”
皇后并无微词,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将茶给撤下去。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鸿卢宫吧。”
华晏清松了口气,起身告退。
直到她身影走出皇后寝宫,一黑衣侍卫才从暗处走出。
“方才可听见了?”皇后轻抿口茶,似笑非笑,“回去告诉太子,她连本宫这儿的一杯茶都不敢喝,防着本宫自然也防着太子,心思深沉可见一斑。”
宋竹不露痕迹叹口气,“属下明白。”
……
“华姑娘。”
华晏清闻言望过去,正对上萧霁盛的视线。
这才从皇后宫里出来就碰见太子了,华晏清一想到那杯有毒的茶水和皇后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倒真弄不明白他们母子两在想什么。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萧霁盛抬手,将一枚令牌放在华晏清手中,“听说姑娘练习常骑的马被歹人下了药,我在京城骑射场养着几匹马,姑娘若愿意,去随意选一匹秋狩时用。”
“多谢殿下。”
华晏清低垂着眉眼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触感冰凉,龙飞凤舞刻着个“霁”字。
“华姑娘今日是怎么了?”萧霁盛蓦地开口。
华晏清手指捏紧,斟酌着说道“秋狩之日在即,我心里想着和陆公子赌局的事……殿下派人送来的长弓和箭袋我都已经收好了。”
萧霁盛眸光微沉,“到时姑娘会用吗?”
“殿下那张长弓制作精良奢侈,我才是初学者,不适合用。”
“那我就差人再送一张朴素简单的弓。”
华晏清后退了半步,“太子殿下的东西,我消受不起。”
“姑娘是消受不起,还是不想用?”
灯光昏黄,萧霁盛的侧脸相较平日添了几分柔和,眉宇间神色冰冷,眼底神色晦暗不清。
华晏清没应答。
僵持了好一会儿,萧霁盛轻叹口气,又恢复往常的内敛冷静。
“既然姑娘不愿意,那就不用,并无大碍。”
“阿清。”
不远处蓦地传来一道嗓音。
华玉唇角带笑,踏过青石板路走来。
“四叔。”华晏清轻声打了招呼,正想顺势和华玉离开,对方却稳稳站在她身前,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阿清在与太子殿下说什么?”
华玉视线扫过萧霁盛,伸手覆在他肩上。
“阿清才回家不久,若是有哪冲撞了太子殿下,我替她道歉。”
萧霁盛扯了下嘴角,转而说道“这是宣武将军的庆功宴,将军怎么离宴出来了?”
华玉爽朗道“看阿清被皇后娘娘叫走后半个多时辰没有回来,我心里担心,来寻她的。”
言毕,他伸手轻轻揽住华晏清的肩膀。
“太子殿下,阿清可以走了吗?”
萧霁盛深吸口气,“二位请便。”
……
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华晏清跟着华玉入座,她面前的桌上摆满了菜品酒水,她心有余悸,总害怕吃食里掺了什么毒物,身为世家贵女,也没资格叫人来给她的菜验毒,
只好饿着肚子干坐着。
庆功宴结束后已经入夜,才出了宫门就下起大雨来,华晏清和华暮倾乘了同一辆马车,二人并排坐着,听雨滴打在车顶的声音。
“到底是帝王家。”华暮倾掀开帘子望了眼皇宫方向,重重叹了口气,“小姑才去世不久,现在竟已无人问津,连华家的庆功宴豪华奢侈一同往常。”
华暮倾自己也不想说这些伤心事,转而说道“现在这季节就是这样,大雨水下就下,七妹今日出门时可额外在中衣里加了衣裳?现在可冷?”
华晏清刚一摇头,吸了口冷气身子不受控制打了个寒噤,“二姐别担心,只是衣裳穿少了,这几日一直在骑射场锻炼,身体也强健不少,不会轻易生病。”
“别掉以轻心,回去叫季春给你煮一碗姜汤趁热喝了,别真落下了病,你三哥身上余毒未清,我也是好好劝他别耽误了落下病根,幸好他听了你的劝,从今日开始喝药清毒了。”
末了,华暮倾又问道“听他说你找的是胡大夫?真没想到胡大夫医术那样高超,连宫里太医都无能为力的毒素,他一副药三天就能解决,若是昭泠真大好了,得好好谢谢他。”
“这雨……胡大夫……”
雷电轰鸣。
华晏清话音顿住,蓦地想起胡大夫今日那句“生死有命”。
前世胡大夫也是在一雨夜死的,虽不是现在这时候,可华盈也是死的毫无征兆,要是这一世也出现偏差,胡大夫提前被药谷的人灭口……
“停下!”
华晏清冲车外车夫喊道,摘掉身上的小披风,待马车停稳后飞快跳下去,直冲胡大夫的医馆狂奔而去。
吧嗒吧嗒——
雨势渐长,胡大夫的医馆正门打开,华晏清毫不犹豫进去,屋内白衣刺客回身,提着长剑就向她攻来。
“华姑娘?”
胡大夫胸前受了剑伤,捂住伤口靠在药柜上稳住身形,他见华晏清赤手空拳都能和白衣刺客过招抵挡,忙将手中的剑给丢了过去。
华晏清接过那柄长剑,这些时日她自己看剑谱,华亦衡也教了她不少,无数剑招印在脑海里,身体也像是习武多年一般,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将原本气势汹汹的白衣刺客逼得步步后退。
“你是什么人!”
白衣刺客带着面具,声音闷闷的,但依稀能辨认是个女子的声音。
趁着她说话分神,华晏清手腕一转用剑刃挑开她的面具,一瞬的功夫,长剑在那女子身上留下数到伤痕。
“药谷肃清叛徒,闲人退散,别不识好歹!”
女子咬牙切齿,她越说话分神,华晏清出招就越凌厉,她身上好几处都有好长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她面色也因此变得苍白。
“敢挡药谷的路!”
女子一声大喝冲来,却是用身体抵挡剑刃,将华晏清身上的东西给强行取了过来,而后飞快运起轻功,连滚带爬的离开医馆。
华晏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手指却依旧紧握着剑,她深吸口气,走到胡大夫面前。
“胡大夫,我路过顺带望了你一眼,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胡大夫已经包扎好自己身上的伤口,上下打量着华晏清,眼中思绪复杂,片刻后,他直接跪了下来。
“多谢华姑娘救民之恩!”
“胡大夫不可。”
华晏清忙上前扶起他,胡大夫和华谨修年纪差不多大,让一个长辈这样跪着给自己道谢,那真是折寿了。
“药谷的规矩,无论发生什么同一晚只会派一个刺客来,那些人不会违背这些教条,姑娘可将剑放下来,看看身上是否少了什么东西,可受了伤?”
那白衣刺客节节败退,自己能保住性命就不说,没有伤着华晏清的可能。
华晏清听胡大夫的话,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她自己的玉佩香囊都在,唯独少了一件东西。
“令牌。”
萧霁盛今晚亲手给她的令牌,竟方才让那刺客给摸走了。
胡大夫道“那枚令牌可重要?旁人拿到可会窥视到姑娘的身份?”
华晏清有些懊恼,还未开口解释,耳边捕捉到门外声响,她心中一紧,以为是方才的白衣刺客卷土重来,立刻提剑攻去。
啪——
长剑划破雨滴,最后停在刻着“霁”的那枚令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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