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华晏清握紧手里的书,心中一阵紧张。
她的确是怕露出什么纰漏给沈遇阳丢人,当初为什么不愿意拜师,怕的就是这样的麻烦事,也不知道那扶风郡王是什么来历。
万一是个不好说话的,因为宅子风水的事情和她争论起来,最后再闹到皇上皇后太后那边去,到时候可就丢人了。
华晏清暗暗叹了口气,面上还是维持着笑容。
中年男子也是笑呵呵的,他的担忧顾虑早在华晏清来之后就烟消云散了,现在就走马观花般给华晏清介绍完这院子。
“华姑娘觉得如何?”
华晏清四下望望,故弄玄虚道“这一时间不好定夺,不过粗略一看,倒是跳不出错误了,你弄得不错。”
“多谢华姑娘赞赏。”
中年男子笑了笑,满意的打量周围,旋即生出一些不安,“那华姑娘,没有要改动的地方,这幅画是摆在这好,还是摆在西北方位好。”
“我现在不方便说。”
华晏清正色道“师父向我嘱咐过,他传授给我的东西不能轻易向外人展露,所以……”
中年男子立刻了然,忙道“小的知道,小的明白,那现在姑娘是打算?”
“我先在这留几个时辰,你回家歇着就行,这事就全权交给我了。”
“好,好。”
中年男子连声应着。
时候也不早了,他自己也想离开,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华晏清确认没人了才松了口气,关上门,点了烛火,坐在椅子上研读沈遇阳教给她的书。
之前在宫里没有仔细看,现在华晏清才知道,这本书就是沈遇阳亲自编写的,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现在京城寻常的风水相师能够知道的。
只是这一本也太厚了些。
华晏清看了一半,便觉得额角一突一突的疼。
蜡烛也已经燃放了一半,困意袭来,饶是她这样注意力强的人也有些熬不住。
盯着昏黄的烛光,华晏清思绪渐渐模糊。
砰——
蓦地推门声传来,华晏清打了个寒噤,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吹灭了蜡烛将身形隐在暗处。
扶风郡王说是过几天才会到京城,而且还未立牌匾,从外面看上去就是个大门紧锁的空宅子,除了方才那中年男子,还会有什么人来?
轻缓的脚步声渐渐传来,蜡烛也一下被点燃。
“什么人在那?”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男子,不是方才那人,听上去清朗明亮,还带着几分试探怀疑。
华晏清目光一转,看见那人的靴子,瞧那样式……
“郡王?”
华晏清走出来,也试探问了声。
虞俨手中还提着灯笼,穿了件浅色的衣裳,头戴玉冠,眉峰轻扬,腰间挂着玉饰香囊,视线扫过华晏清,眼中神色复杂。
“你是什么人,在这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
一看这模样就是个世家公子,和华晏清心中所想没有什么太大差距。
“我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帮郡王看看这京城的宅子修葺装饰的怎么样。”
华晏清一句话言简意赅,将虞俨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就给回答清楚了。
话音落下,华晏清意识到不对,立刻将原本摊在桌上的那本书给飞速拿了过来,封面和书脊上的字眼却还是被虞俨给看见。
虞俨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头。
“爷听说姑母找来的人可不一般,出身华家不说,还是沈相师的亲传弟子。”
他将“亲传弟子”这四个字咬的很重,目光死死盯着华晏清。
华晏清知道虞俨看见那本书,她也不遮掩,便索性将书直接撂在桌上。
“是我。”
虞俨拿起那本书,嘴角笑容嘲讽。
“爷当沈相师收了个怎样的徒弟呢,没想到是个你这样的人。”
“沈相师曾说要收个天赋万里挑一的徒弟,不少人求着他拜师他都坚决不收徒,爷想着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你究竟是靠着什么?”
“实在可笑,你身为整个晋唐最厉害风水相师的亲传弟子,竟然连看风水都要现学!”
华晏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想到这虞俨不但不好相处,反而还是个不好应付的讲究人。
萧俨深吸口气,强扯出个笑,“爷要去向姑母禀明,再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禀明,让他们看看沈相师是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拿着官家银钱和官位糊弄人!”
“郡王先坐下。”
华晏清忙拽住萧俨,盯着他眯眼露出个笑。
“你算算,我才拜师多久,而且我还在书院和宫里两头跑,已经学的够快了,师父想先教我看相卜卦,暂且没有教我风水的打算。”
萧俨正色道“这可不是你的借口,时间紧又怎么样?难道就能明目张胆的在这糊弄爷?”
目光一转,他目光看到墙上那副画,立刻变了脸色。
“你瞧瞧那副画,摆在那还有什么讲究?画上画的是仙鹤,爷是从南方来的,不挂在西南角反而挂在那边,岂不是会害得晚上睡不好?”
华晏清扯出个笑,“郡王放心,师父交代我了的,因为顾忌着太多不好直接告诉太后娘娘我还没学风水呢,就想让我先来看看学习学习,记下这府内的每一处景,明日回宫告诉他,相当于他亲自帮郡王看宅子的风水。”
一听沈遇阳要帮自己亲自看风水,虞俨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
“这还差不多。”
华晏清刚松了口气,虞俨话锋一转,“不过,这宅子这么大,摆了这么多东西,你都能完完全全记住每一样东西摆在哪,屋里就不必说了,花园假山那边呢?”
“都记得住。”
先是应了声,华晏清迎上虞俨明显带着怀疑的目光,拿出纸笔,半刻功夫就写了三张纸。
“这是西边大花园的所有摆设还有湖水假山的位置,郡王可以拿着去比对比对。”
虞俨接过那几张纸,先是看了看,嗤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在书院和皇宫两头跑没时间,爷看你这字写的,也不像是多好学的人啊,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
华晏清不由皱眉,她的字虽然算不上书法大家,但也算写的好又能看出个人风骨的。
“郡王还是先去核对位置和我写的对不对吧,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说这字的问题。”
“你还不服输?”虞俨扯着嘴角,拉开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看着华晏清,“既然这样,爷就放过你一次,省得沈相师一世英名,因为你一个蠢徒弟晚节不保。”
“现在,就来好好说说你的字迹。”
华晏清冷哼了声,坐在虞俨对面,“郡王请说,我洗耳恭听。”
“送你两个字。”
虞俨伸开手指晃了晃。
“难看!”
“写字就写字,那么用力做什么?急匆匆的看着让人心里就忍不住跟着焦急起来,你若是参加科举,无论文采再好,主考官都不会耐下心来看你写的什么。”
这明显鸡蛋里挑骨头,华晏清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手中纸揉成团扔在虞俨脸上。
说完这一席话,虞俨好看的眉毛向上轻扬,“不过,爷对书法很有造诣,可以教你。”
“我都不识字,还不配学书法呢。”
华晏清皮笑肉不笑,上前把墙上的画取了下来挂在西南角。
“这样行了吧,等我明日向师父回复一遍,再来看看你这宅子该怎么改。”
说罢,华晏清迈步就想走,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站住。”虞俨蓦地开口,手中还拿着看风水的书,“爷话还没说完,爷答应你了吗,谁准许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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