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亦衡摸着下巴，凑近问对面的华靖柯。
“方才那人，是七妹吧。”
华靖柯食指立在唇上，示意华亦衡禁声，“就当没看见。”
“七妹旁边那个男子是谁啊，还是和她一样，是个穿男装的姑娘？”
“面生。”
华靖柯凝眉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方才跟着华晏清的年轻男子是谁。
“我们回去问问二姐。”
华靖柯道“问二姐做什么？二姐不仅知道七妹和年轻男子来醉玉坊，信不信二姐一下子就告诉二伯母，你又得挨罚。”
“也是……”华亦衡噘着嘴，胳膊肘捣了捣一旁的华昭泠，“反正三哥从来不会向着我。”
华靖柯笑道“三哥今日能陪你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不然你连银两都拿不出。”
……
“爷问你话，你这是怎么了？”
华晏清肩膀被推动，横了眼虞俨，“你吃你的东西看你的表演，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虞俨挑着眉毛冷哼了声，“爷这是怕你在饭桌上拘谨着吃不饱，不识好人心。”
说话间，虞俨目光向下转着。
醉玉坊一楼中央是个精致繁杂的台子，周围摆满了花，台上是个年轻姑娘在跳舞，皮肤白净的都晃人眼睛，眼睛很大，虽是在醉玉坊，却是清纯干净的模样。
“这是在做什么吗？”
虞俨好奇看着华晏清，见她半晌都没回话，直接想叫门外的侍女进来问。
“诶。”华晏清忙阻止他，答道“先是这年轻姑娘表演，然后底下的人出价来买，谁的价格高，这姑娘的第一晚就归那些人。”
虞俨眼睛亮了亮，“那爷也能参加吗？”
还未待华晏清回绝，他又急匆匆开口，“那你带了那么多钱，不用都浪费了，来都来这了，只吃个饭哪像话啊。”
“而且爷又不做什么。”
“你还想做什么？”华晏清不安望了眼外面，问道“跟着你的人什么时候来啊，都是谁？”
虞俨向后一靠，“是个烦人的侍卫，父王母妃让她来看着我的，她谁的话都不听，就只听我母妃的，若是让她知道你带我到这来，可就麻烦了。”
“她一定会在进宫的时候告诉姑母，姑母肯定会收拾我一顿，最后再写信告诉父王母妃，等我回去还要被罚禁足。”
“是你带我来这的，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来都来了，你就让我玩畅快点吧。”
沉默片刻，华晏清叹了口气。
“那你要失望了，我们不能拍卖。”
“为什么啊。”虞俨一愣，“只是个姑娘罢了，我们带了这么多银两。”
华晏清道“你看就明白了。”
说着，她抬了下下巴。
门帘被掀开，一直守在外面的侍女进来。
华晏清摆手，“我们不要。”
侍女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
“二层的客人不用拍卖，若是遇着喜欢的姑娘交两千两银子就行了，底下的人没机会。”
虞俨若有所思道“那万一两个二层的客人都选中了同一个姑娘怎么办？到时不就出问题了吗？”
“这二层的人都是京城世家子弟，非富即贵，互相也都是认识的，一般互报身份，随意说两句你让让我，我让让你也就行了，很少有人会为了一个姑娘得罪另一世家。”
虞俨什么也不懂，一个在父母封地的郡王，的确是不用操心这些的。
华晏清轻叹了口气，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些人费劲心力步步为营得来的身份地位，虞俨生下来聚能享受到，不仅如此，还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在自己的小地方活的潇洒恣意，来了京城也是众人都客客气气对待的贵客。
“你看上哪个姑娘，你自己选吧。”华晏清饮着茶，嘱咐道“我会帮你付银子，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至于在这过不过夜，都看你自己。”
虞俨没想到华晏清会突然这么好说话，心里一下舒服多了，连带着华晏清糊弄他的事也就不在意了，看着华晏清都顺眼许多。
他也想回报自己的好意，便扯出个笑，给华晏清夹了一筷子放在她碗里。
“谢谢。”
华晏清视线带着怀疑扫了他一眼，握着筷子吃了算是给他面子。
虞俨满意了，兴冲冲看着下面表演的姑娘。
华晏清也跟着看。
不得不说，醉玉坊不愧是京城头一份的花楼，每一个姑娘别的不说，都是水灵灵透着清纯劲，这来花楼寻乐子的，都喜欢这一口的。
不过看久了，未免觉得有些单调。
“诶。”虞俨眼睛一亮，推了推华晏清的胳膊，“你看那个。”
新上台的姑娘不像是汉人，深色皮肤，笑起来热情奔放，穿着也很具有异域风情，脚腕上和手腕上都戴着金色坠饰为她增光添彩。
的确好看。
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
女子手中的纱随着动作摆动，一曲下来微微喘着气，站定了身子笑着望着众人。
“你喜欢？”
华晏清问。
虞俨耳廓明显红了，扯了扯嘴角，轻哼了声，“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到底是毛头小子，身份再显赫尊贵，也是被父母保护的好长大的，华晏清唤来门外的侍女，桌上摆了三千两银子。
“这就为二位公子安排。”
侍女笑着接过，刚出去没多久，就面露难色的回来。
“二层也有人订了那姑娘，不如你们商量商量，看看是谁先让让。”
华晏清也不意外，那姑娘的确难得一见，京城虽然外邦人也不少，但都是皮肤白皙大眼睛的姑娘，没有这样样子的，肯定不止虞俨一个人喜欢。
“不知是哪位公子？”
无论哪位，身份肯定比不过虞俨这个小郡王。
侍女见事有转机，温声回道“是郑家的三公子。”
郑家三公子。
郑文麟。
华晏清一听到“郑”字，心中一颤，面色不自觉变了。
“你怎么了？”
虞俨以为郑文麟这人华晏清得罪不起，他也不想再给人找麻烦，只得开口，“那我就不要了，我也不是那么好色的人，也没打算过夜。”
侍女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有些为难。
华晏清正要开口，门外嘈杂声传来。
“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
“郑公子，这屋里也是我们醉玉坊的贵客，您去醒醒酒吧，那姑娘我们过会儿就给您送过去。”
“郑公子留步，这您不能进去，醉玉坊规矩……”
“去你的规矩，给我让开！”
门帘一下被掀开，一个身穿华府的锦衣公子进来，打了个酒嗝，恶狠狠看着华晏清和虞俨。
虞俨只小时候来过京城一次，郑文麟不认识正常。
但华晏清在秋狩时在众人面前露面，又是沈遇阳的亲传弟子，各种宫宴也基本都去过的。
哪怕穿的是男装，那那张脸是没变的。
郑文麟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全家人都讨厌华家人，更别说这华晏清还将他姐姐的脸给伤了，心中怒火一下就翻涌起来。
今晚郑文麟也喝了不少酒，现在更是有恃无恐，一步步上前，直冲着华晏清走过来。
虞俨自认身为男子，应当有责任护好同行的姑娘，见郑文麟来者不善，立刻上前把华晏清给护住。
“你是谁？”
郑文麟眯着眼打量着虞俨。
“生面孔啊，是哪个楼的小倌陪客人出来了？”
说着，郑文麟嗤笑了声，侧目看着华晏清。
“哎哟，这安和县主，护国相师的亲传弟子，华家七姑娘真是有兴致，打扮成男子模样，和小倌在醉玉坊买姑娘玩奇货可居啊。”
“真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