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心中觉得华亦衡可怜，别说是二叔母了，就连最好说话的华老太太这边都过不去。
虞卿可不是一个为妾的寡妇那么简单，还和家中断了关系，气到母亲重病的不孝之人。
更何况这些事还不是什么秘密，是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的。
不过眼下还不是操心虞卿和华亦衡的时候。
看华老太太的态度，对陶家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很喜欢，估摸是不允许华玉收养的。
“华玉。”
华老太太没再说其他，直接了当开口。
“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华玉面色微变，只得应了声是。
华晏清心中不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带着两个小孩先出去。
“是宁宁方才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陶宁宁和陶璟在此时显得更加可怜，华晏清心生不忍。
“没做错什么，只是这件事很重要，祖母要和小叔好好商量商量，我们都是小辈，有些话不方便听到，没事的。”
华晏清也觉得有点奇怪。
华老夫人是注重礼法的人，华玉未娶亲才二十多岁收养两个孩子的确是有些不何体统，不过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华老夫人即便不想坏了规矩，也不会这样直接了当的让两个孩子察觉到她的冷漠和厌恶。
……
华玉抬头看了眼华老夫人，再度解释道“陶营之前也算救了我一命，这两个孩子的母亲殉情，只有奶奶抚养，现在那老人身体也不行，两个孩子也没其他父母亲族，母亲，我想收养他们两人。”
“收养。”
华老夫人轻叹口气。
“华玉，这么多年来，你可认为自己是华家的一份子。”
华玉微怔，道“自然是当的，父亲母亲待我如亲子。”
“那你打算怎么待他们，是当亲儿子亲女儿，还是当一个奴仆或者侍卫养着？”
“自然是当亲生儿女。”
华玉这话说的着急。
的确名门世家中不少人私自豢养影卫，为了忠诚听话，都是从很小时候养的，孩子从小就被培养成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机器。
是个非常不齿，没有人道的做法。
华玉自然不会这样对陶璟和陶宁宁。
“我自是知道你的。”华老夫人伸手示意华玉走近几分，“你心地善良，旁人从军出征，或多或少都是为了功勋战功，只有你是不想看着边关百姓受外族骚扰受苦。”
“我是七岁那年见得你，你才来京城，眼底是一片温和善良，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是最好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性。”
“阿清是我的心头肉，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放心把阿清托付给你。”
华玉似乎反应过来华老夫人要说什么，他低下头，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问题就在这。”华老太太看着华玉，眼底带着几分审视，“你若是收养那两个孩子，即便是不改姓直接当养子……那也太奇怪了，阿清才十六岁，那两个孩子怎么着都十岁了吧。”
“阿清可不能有两个十多岁的孩子！”
华老太太声音拔高了几分。
华玉在战场上拼杀多年，多可怖的敌人都见过了，听着华老夫人的话，肩膀竟不自觉的颤抖了两下。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
华老夫人深吸口气，饮了一口热茶，“你明白就好，你是知道轻重的，你若是想收养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就没了再娶阿清的资格。”
沉默片刻，华玉哑声道“若我现在放弃那两个孩子，就更没资格娶阿清了。”
华老太太眉心一跳，“这并非是我的意愿，我做了这么多，也都是为阿清打算，这么多年，阿梧的事一直是一个心病，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着阿清嫁一个好人，平平安安幸福喜乐。”
“让她做两个十多岁孩子的养母，就要多操两个孩子的心，还不知道养出来的究竟是白眼狼还是什么，养母后母都难当，我不能让阿清再受这样的苦。”
华老夫人说的，华玉自己也清楚。
他是华家养子，他从小就知道这一点，虽然他的生父是华侯爷的部下，但却是救过华侯爷性命的人，他在华府的身份地位十分微妙。
没人敢对他差，但有些下人心中总是存着几分轻视，觉得他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用父亲的命换来成了华府公子的机会。
华老夫人怕他被欺负，明里暗里给他数次优待，他一直记在心里。
这么多年，华老夫人的确不容易，在他心里忘不了生父生母，养父养母也是要一辈子尽孝的。
“母亲说的，我明白了。”
华玉叹了口气。
华老夫人看着华玉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难受，华府不要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也没有其他亲人，很难再找到其他去处。
没谁家愿意平白无故养两个小孩。
“找户正经人家，每日给银钱，让他们抚养。”
华老太太出了个主意，华玉却没有听进去。
“都将劣根藏得好好的，如何知道谁家是正经人家，谁家又不是正经人家，若是找错了人，毁了两个孩子，我会悔恨终生的。”
“而且光给银两，像是圈养了两个小动物一般，还不如当个暗卫养在府上。”
华老夫人哑然，华玉说的并无道理，她当年也可以把华玉随意找个地方养着，只给一口吃的让饿不死就行，可若是这样，晋唐怎么会出一个威风赫赫的宣武将军？
“先想个折中的办法。”
华老太太再度开口。
“先让这两个小孩在华府住着，那个小女孩也有十岁了，跟在你一个大男人身边自然是不太好的，阿清要书院皇宫两边跑，无暇再照看一个小孩。”
还未待华玉开口，华老太太又道“就先跟我一起住。”
“母亲？”
华玉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旋即露出个感激的笑。
转念一想，华老夫人应当是比他还纠结，华老夫人当年能收养他，就不忍心陶宁宁和陶璟孤苦无依两个人无人照看。
可华晏清是她最疼宠的孙女，不希望日后华晏清成两个大孩子的养母，受苦受累，多生事端。
又不希望他对华晏清一片赤诚之心落空，将原本私下商定好的婚约作废。
“行了，让那女孩留下，男孩子你带去你院子住，看他胆子小，也没法很你分开。”
“多谢母亲。”
华玉躬身行礼，推门出去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
华玉不像是萧霁盛，高兴起来面上一看就能看出来。
华晏清心中松了口气，向陶宁宁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华玉道“祖母想先带着宁宁住，她也是大姑娘了，跟我住在一起不大好，初来乍到的，也不能直接一人住个院子。”
“这倒也是。”
华晏清往里面望了眼，冲着华老太太笑了笑，转而向华玉问道“方才祖母和小叔说什么了？怎么那么久，而且祖母到底是怎样想的，她心中可有什么顾虑？”
顾虑自然是不希望华晏清和华玉成亲后成两个孩子的养母。
但这个华玉不敢说，虽然华府众人私下已经通了气，京城中也放出消息，华家七姑娘日后是会同宣武将军成亲的。
可华晏清这当事人也只认为传言有误，并没当一会儿事。
华玉中秋那日提了一嘴也被回绝，生怕还未水到渠成，再提起这些事惹得华晏清不快，原本能成的婚事黄了可就麻烦了。
“小叔？”华晏清轻唤了声。
华玉笑道“没事，只是怕我照看不了两个小孩罢了，她还是不大同意，希望能找个折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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