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话音，华晏清已经把刀刃沾血的匕首塞进萧霁盛手里。
“你帮着我救了胡大夫一命，现在你我反目你就折磨死了胡大夫，你也救过我一命，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一了百了。”
她微抬起下巴，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
萧霁盛手里握着那把匕首，阴沉的视线扫过华晏清。
“你以为我不敢？”
“你尽管来，今日也是孙夜晴叫我过来，我死在这，谁也怀疑不到是你。”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过了半晌，那把匕首被萧霁盛扔到地下，他别开脸，眼眶都发红，都是被气得。
“不动手？”华晏清冷笑。
“华姑娘，你准备好……”
孙夜晴完全不知道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准备的推门进来，看见华晏清和萧霁盛面色都和往常不一样，一个嘴角带着冷笑，神情都有些狰狞。
一向内敛稳重的华七姑娘何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一向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也是阴沉着脸色，眼睛都气红了。
尤其是地上还有一把沾血的匕首，萧霁盛的手臂上明显有伤口。
孙夜晴忍不住惊呼，反应过来后忙捂住嘴，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连忙退了出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是知道今日萧霁盛会来，也是萧霁盛让她帮忙把华晏清给叫来马球场的，她当时的确纳闷为什么萧霁盛不亲自和华晏清说。
转念一想，也许是顾忌着华晏清现在和宣武将军定了亲。
孙夜晴被嫡姐压榨多年，哪怕现在孙夜薇已经死了，但她已经养成了小心翼翼的性格，别说是问萧霁盛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就连心里多揣测揣测都不敢。
华晏清呼出口浊气，刚才孙夜晴进来时的惊愕她尽收眼底，她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失态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华晏清又恢复了以往内敛淡漠的模样了，她整理着微乱的衣袖和衣摆，视线淡淡扫过萧霁盛。
“既然太子殿下决意要和我闹到这个地步，我也没别没别的办法了。”
“方才那样的机会我给过殿下一次了，既然你不用，日后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华晏清迈步离开。
今日倒也是巧了，刚从这屋子里出去就碰见华玉和李怀，还有几个不知道名字的武将。
“华玉……”
华晏清吃了一惊，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
李怀还有不少外人都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她从这间屋子里出来，若是一会儿萧霁盛再出来可就麻烦了，她该如何解释她在马球场和萧霁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怎么了？”
华玉不由开口询问，他看见华晏清袖子上的血迹，眼色还是鲜红，明显是刚刚滴上去还没干。
“这是……”
华玉久经沙场，一下就闻到了屋子里的血腥味，下意识以为华晏清是打马球时弄伤了。
门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入萧霁盛耳朵里，他捡起地上那把匕首，在华晏清想借口解释之前，缓步走了出去。
萧霁盛神色如常，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鲜血浸透衣料到了袖口，在顺着指尖滴下去。
“华将军。”
语气不轻不重，却让华玉感觉到一股很深的杀意，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把华晏清给护在身后。
萧霁盛没再有其他动作，深深望了华晏清一眼，迈步离开。
……
华晏清也不知怎么开口和华玉还有其他人解释，察觉到众人探究的视线，整个人无比的烦躁窘迫，她自重生以来，引以为傲的处变不惊就毁在萧霁盛手上了。
偏偏是萧霁盛。
好在华玉也没有多问，和众人告辞后，带着华晏清回了华府。
“华玉。”
路上华晏清想开口，也都被心里那种异样的情绪给压回去，脑海里不断浮现萧霁盛今日那张冷漠的脸。
心里一阵阵闷痛。
怎么会这样。
她和萧霁盛怎么回到今日这个地步。
华玉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华晏清想追问，眼见到了华府，也就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看见华府门口长帝姬府的马车，视线渐渐沉下去。
“出征在即，你回去吧。”
华晏清撑起个笑。
“我等你回来，我安安稳稳的等你回来。”
她希望今日和萧霁盛的这件事在华玉这翻篇，华玉自然不会拿这件事来刁难她，轻轻笑笑，待华晏清下马车之后嘱咐车夫掉头。
华晏清已经做好萧菡大闹华府的准备了。
萧菡这人，看着久居高位高傲的不可一世，实际上最护短，最是看重亲人朋友。
回想刚回华府，华晏清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萧靖恒退婚，最后又在华府羞辱了萧靖恒一番，萧菡也直接找到华府来了。
现在能过来，肯定不是因为串门。
是知道陆衍的真正死因，来兴师问罪的。
萧菡没了唯一的嫡子，可能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今日看来，不好应付。
……
华晏清呼出口浊气，稳住心神进了华府，远远就看见萧菡一个人坐在正厅里，华府的人一个也不在，周围也只有零星一两个侍女。
萧菡妆容典雅精致，面上还带着笑，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抬眸望见华晏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嘴角却还带着笑容。
这幅表情诡异至极。
若是带着恨意的视线能杀人，华晏清都能被千刀万剐了。
“华姑娘。”
“长帝姬有何贵干啊？”
华晏清坐下，心里有几分疑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和她预想的场景相差太大，她怎么着都想不到，经过了那么多事，她和萧菡还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独处。
难道是没发现陆衍的死是因为补药？
华晏清抬头，视线触及到萧菡眼底的恨意，毫不畏惧迎上，心里也打消了那个念头。
萧菡道“华姑娘可得到消息了？”
说完，她用帕子捂住唇角，有些夸张的笑了笑。
“不过也是，皇后娘娘下旨，任何人，都不允许把消息泄露出去。”
华晏清向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关上门，没我的允许别进来。”
萧菡默认了华晏清的行为，开口让自己的侍女也跟着出去。
正厅内一下就剩了两个人。
周围安静的可怕。
华晏清大概猜到萧菡说的是胡大夫被污蔑成谋害皇帝的的罪名的在牢狱中被严刑拷打致死的事情。
她听萧霁盛说的时候已经足够不可置信了，没想到是萧霁盛会在背后阴他一手，更痛惜胡大夫的性命。
可萧菡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
“那药方。”萧菡的神色蓦地变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吓人，怔怔看向华晏清，高声道“那个害死我儿子的补药药方，是那个姓胡的写的吧？出身药谷的江湖客，和你华晏清关系匪浅，京城中除了他还能有谁！”
华晏清神色如常，也不否认，干脆应了声是。
“这计谋是我想出来。”
萧菡又突然放低了声音，神神叨叨模样让人怀疑她的神志是否出了问题。
“你猜是谁帮我实施的，不过我看你对这个消息不意外，应该有人已经找过你了吧，我想你应该不用猜就知道。”
萧菡说的不错。
华晏清手指攥紧，极力掩饰着面上神情。
华晏清没有想象中暴跳如雷或是有什么其他反应，萧菡觉得无趣，自顾自说道“是太子，是萧霁盛，是曾经对你青眼有加，格外偏爱的萧霁盛，我还没想到他是那种人，我主动找上门来要跟我合作，真没想到啊。”
“萧霁盛以前对你那么好，现在却能连同我一起给你背后捅刀子，华晏清，这都是你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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