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已死。
华晏清知道现在这一局已经是她输了,现在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
再多费口舌多说什么都是白搭。
华晏清沉着脸,一言不发盯着萧菡。
耀武扬威够了,萧菡冷哼了声,迈步离开。
华晏清心中憋闷着一口气,手指紧紧扣着椅子扶手。
季春待萧菡走了才进来,担忧望着华晏清,“姑娘,您没事吧?需要告诉老太太和二姑娘,长帝姬来过来吗?”
“不用。”
华晏清出声拦住季春。
“备马车,进宫。”
……
胡大夫出了事,沈遇阳倒还是安安稳稳的,听着华晏清来微变了脸色。
“这事昨天就出了,只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不让这件事传出去。”
沈遇阳叹了口气。
“我还想等你明日早上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呢。”
华晏清来的路上在马车里冷静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她坐在沈遇阳对面,问道“怎么回事?平日胡大夫也不会给皇上诊病,怎么突然被冠上谋害皇帝的罪名?”
“这……”沈遇阳有些为难的望了华晏清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只是常给皇上诊病的老太医称病,在家中休养,当时皇上传太医时就在郑贵妃宫中,郑贵妃点名就叫胡大夫过去。”
“当时胡太医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在其位谋其政,就提着药箱去了,是郑贵妃身边的一位懂医术的宫女发现胡太医的药箱里有淬毒的针石。”
沈遇阳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再然后,胡太医就被打入死牢,郑贵妃说一定有幕后黑手指使胡太医,胡太医就被打入死牢,后半夜的时候就死了,据说是咬舌自尽。”
华晏清听了一惊,“难道,难道师父您就没有出面帮胡太医作证,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这样可笑的证据被抓入大牢?”
沈遇阳看着华晏清,重重叹了口气。
“你啊,想的太简单了,晋唐这么大,懂占卜的人多了去了,我却在陛下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为皇室尽职尽责六十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都要有轻重。”
“我能让陛下为我花重金建造道观,赐我官位,特许我住在宫中,陛下待我好,我也不能僭越,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
事情已成定局,华晏清犯不着因为沈遇阳明哲保身而生气了。
“师父。”华晏清正了正神色,“我还不够水平,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希望您能算一卦。”
“什么?”沈遇阳心中有股冷意升起。
华晏清笑了笑,说道“师父,我事先说清楚,你这卦若是算了,以后可就很难摘干净了,胡太医出身药谷,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客,这京城中藏着的江湖客,可不止他一个,您快算算,其他人藏在什么地方?”
沈遇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回道“你跟我学了这么久占卜术,应该知道这种事情是很难算出来的,若是真能算出一个确切的位置,那还真成神术了。”
华晏清道“您若是真有打算占卜,我可以告诉您那些凶神恶煞的江湖客藏匿在京城何处。”
“你说说看?”
“三王府。”
沈遇阳皱起眉头,大概明白了华晏清的用意。
华晏清不紧不慢道“三王爷府里就藏着江湖客,师父愿不愿意算这一卦,最后再禀告给陛下,您只是为了查和胡太医牵扯过深的江湖客身在何处罢了,可不是欺上瞒下。”
“胡太医出身药谷,谋害陛下,同样出身药谷的江湖客却藏在三王府,这件事如何判断,还是要靠陛下自己定夺,只是告不告诉陛下,就是师父的事情了。”
时间最能证明一切,这么多年沈遇阳对萧虞尽心尽力,自然得萧虞信任,利用这份信任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就太吃亏了。
沈遇阳明显犹豫了,这么多年萧虞信任他,他也从未仗着身份和本事有一星半点欺瞒过萧虞。
那次也只是差点……
“师父的心情我自然明白。”华晏清垂下眼睑,缓声开口,“秋狩时的事情师父还记得吗?当时若不是胡太医,您就要当众说出欺上瞒下的话了,您为了自己的性命会欺骗陛下。”
“那胡太医呢?他是无辜的,却被冠以这样的罪名害死,他是被长帝姬连同三殿下还有郑家人害死的,师父,难道您忍心看他蒙受冤屈而死吗?他救过您的性命啊。”
沈遇阳身形一顿。
华晏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道最后眼眶都不禁红了。
“胡大夫也算是我半个师父,替我讲解过医书上不懂的地方,有人为了报复我这样残忍的陷害了胡太医,他是在牢狱中被活活折磨死的,若是不能为胡太医报仇,我一生都过意不去。”
一言一句,像是针一样扎在沈遇阳身上。
“好。”
沈遇阳叹了口气,合了眼。
“胡大夫于我有恩,人非草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枉死,不能直接向陛下那边求情,我已经很自责难受了。”
“只是你告诉我一个准话,这是真的吧?药谷的其他人,真的是藏在三王府?”
华晏清止了泪水。
“千真万确。”
“陛下每过七日会向我询问占卜卦象,最近一次就在五日后,到时你也来。”
华晏清眼底有几分疑惑,“我和胡大夫曾经认识,若是细细调查会有人知晓,若我在场,岂非让皇上升起疑心?”
沈遇阳摆了摆手,“不怕,最怕的是他不起疑心。”
沈遇阳最懂萧虞的性子,华晏清自然也应了下来。
……
同一时候,华府。
佟记湘安安稳稳的在华府坐着府医,她性子好,嘴又甜,很讨华老夫人喜欢,短短时间成了华老夫人面前的红人,却没有一点架子,每次出门还是亲自采买。
“佟大夫,能帮我带些东西吗?”
一旁的刘府医过来。
佟记湘火速爱快的点了点头,“好啊,我记性不太好,你写一份单子交给我就行。”
叫人开口帮忙的刘府医早就已经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写在纸上了。
“麻烦你了,佟大夫,我前些日子脚踝扭伤了,走路稍微有些困难,若是告假的话影响工钱,你也知道,我儿子马上要娶亲了。”
刘府医再三感谢。
佟记湘笑着摆了摆手,“刘大夫不用在意,不过我今日正好要去签合契,可能会迟一些回来。”
“合契,什么合契呀?”刘大夫摸了摸脑袋,旋即想了起来,“噢我记得,佟大夫之前是在京城开医馆的,是要钱转让房契地契的合契吧?”
佟记湘点了点头。
刘大夫道“没事,我也不着急,那我就不耽搁佟大夫了,你早去早回,一切顺利哈哈。”
佟记湘心底倒挺喜欢华府这些人,回春堂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卖给又需要的人,她不缺银子,只是觉着一个医馆荒废在那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这些天来托人找一个合适的买家,今日签了合契拿了钱,再也就没什么事了。
“佟大夫你可来了,买家都等了好久了。”
佟记湘面带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临出门时多说了几句话。”
说着她迈步进去,却见到个无比熟悉的面容。
“昱央?”
昱央穿了她习惯穿的那身白衣裳,笑吟吟看着佟记湘,“小姨啊小姨,听说你在京城看医馆,我最近得了空就过来了,没想到你竟然要把这里给卖掉,这地方怎么了?不是很好嘛?”
目光上下打量着佟记湘,昱央起身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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