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怎么什么都告诉你了。”
一听昱央提起周荷,萧靖恒免不了就是一阵心虚。
昱央轻哼了一声,“我倒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情种。”
“那不一样,昱央……”
“打住。”昱央摆了摆手,“你跟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有这闲工夫,还是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吧,我一个出身不好的残废,哪配的上你?”
“况且我就要自由自在的,才不愿意在这深宅大院里过完一生,那可真没意思。”
昱央说完,自己就迈步走了。
萧靖恒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转而迈步去了书房。
身着黑衣的侍卫前来回话,“王爷,属下方才保护昱央姑娘和亲人见面时,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
“昱央姑娘的小姨名为佟记湘,在华府做府医……”
萧靖恒眉心一跳,手中动作停住,“可确定?”
“属下确定,当时昱央姑娘回春堂医馆里等人,属下在附近巡视,看见佟记湘似乎是从华府出来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属下又跟踪了她,她买了不少药材进了华府,还和守门的小厮有说有笑的。”
“去将人给请来。”
“是。”
脑海里昱央的模样一闪而过,萧靖恒又把那侍从给叫住。
“记得我说的了?是请来,不是让你把人给抓来。”
侍从面色微变,躬身说道“属下明白。”
……
昱央走出萧靖恒的视野,脚步便慢了下来,整个人看着闷闷不乐的,回了屋子,一下被下属给发现掉眼泪。
“昱央大人!”
程嫣看着昱央的模样,忙关上房门向四周看了看。
“怎么还哭了?一定是因为今日和那个长帝姬见面了吧?她同你说了什么?我记得三王爷说过,那个长帝姬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说话是难听些,您别放在心上。”
昱央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子的瓶瓶罐罐,眼眶登时又红了,“她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残废,自然是配不上三王爷的。”
“大人……”程嫣重重叹了口气,“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对三王爷存了些其他心思?”
“我……”
昱央皱着眉,别开脸逃避着程嫣的视线。
“我有分寸,若是除了什么事,我会保全你们几个的,到时你们回药谷,我留在京城。”
程嫣皱着眉道“糊涂啊大人,糊涂啊,三王爷那人花言巧语,她就是为了利用你,利用我们才对你说那些讨巧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胡庸已经死了,我原以为大人还留在京城是为了向杀死昱宁大人的华晏清报仇,却想不到,大人是想留下来帮三王爷争夺皇位,这可是坏了规矩……”
“退一万步讲,即便三王爷最后登上皇位,到时,他眼里会有大人吗?更何况还有那个长帝姬在,阴险狠辣,现在失了唯一的儿子,估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程嫣一句句说着,担忧看着昱央,见她还是一副扭着脖子的模样,便知道多说无益。
沉默片刻,昱央才道“我不会拖累其他人的,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会留下来帮三王爷,他成功哪怕是过河拆桥我也没有怨气,他若是失败,我愿意陪着他一起死,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快意?”
“话是如此……”
昱央从小就是个执拗性子,只要认定了一条路,无论怎样撞她都不会回头,要么墙塌,要么她头破血流死。
程嫣和昱央一起长大,见她已经下了决心,便不再开口说些煞风景讨人嫌的话。
……
后半夜。
昱央没了手指,调配药粉都是程嫣代劳,她说药方和需要的每一种药材,程嫣帮她和在一起。
效率低,时间一长,昱央口干舌燥嗓子也疼,喝多少水都不起作用,程嫣也是脑袋昏昏沉沉手臂酸麻。
“今日就先到这吧。”
昱央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昨日调配的那个安神香呢?帮我找出来。”
程嫣以为是昱央晚上睡不好要用,没想到对方没有现在睡觉的打算,直接穿了外套,抱着香料盒子就往外走。
“你去哪?”
昱央头也没回,说道“去王爷那。”
“诶。”
程嫣张了张口,盯着昱央的背影,把要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昱央想的没错,萧靖恒书房里的灯的确亮着,门口还有侍从守着。
那侍从在萧靖恒身边侍奉多年,自然是不会拦着的,轻声向书房内说道“王爷,昱央姑娘来了。”
侍从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打开,萧靖恒站在门口,把昱央给轻轻拽了进来。
“这么迟了,你不睡觉晃到这来做什么?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两件衣裳?”
昱央把香料盒子丢在桌上,她没了指头,拿东西很不方便,姿势别扭不说,时间久了两个手臂中间也疼得厉害。
“我身体可好着呢,今日也算不上多冷,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别在这种事情上操心我了。”
萧靖恒讨了个没趣,他也不恼,自顾自把昱央拽到火盆附近坐下,转而拿起桌上的香料盒子,“这是什么呀?”
昱央后背暖烘烘的,抬了抬眉毛,似是随意回道“没用处的香料,不过里面东西是挺难得的,我看你这两日眼底发青,拿着用吧,我可不想看你跟个老头病人一样憔悴。”
“谢谢你啊,这么关心我,这几日睡得是吃了些,心里乱乱的,很难睡安稳。”
昱央哼道“你自作多情什么?我这只是怕好东西没用就浪费了,我吃饱了撑的关心你?”
“好好好。”
萧靖恒笑了笑,将盒子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
昱央目光落在他桌上的纸张,“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做什么?”
“我在写给远方一位亲友的信,已经写完了。”
萧靖恒把桌上的纸折好,笑吟吟看着昱央。
“你离开家这么久,不想写一封信给你父亲母亲吗?”
昱央不自在撇了撇嘴,“我倒是想写。”
说着,她晃了晃两条胳膊。
“你看我现在这样怎么写啊,没有指头,连毛笔都握不住。”
“我替你写。”萧靖恒看到昱央眼底的诧异,眼中笑意更深了几分,“怎么,我替你写信很奇怪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昱央抿了抿唇,横了眼萧靖恒,“别以为你帮我写信,我就不记着那个姓周的事了。”
“那等写完信,再听我解释解释那件事?”
昱央低下头,转而说道“随便你。”
萧靖恒轻声笑道“信写给谁,你父亲吗?”
“是啊,告诉父亲……”
昱宁已经死的消息,昱央还没让人往药谷传消息,而且她没了十个指头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开口。
沉默片刻,昱央才道“告诉父亲,胡庸已死,但我被京城华家一人废了双手,这个仇恨,一定得报,华家势力太大,我不得已攀附上一个人……”
顿了顿,昱央像是赌气一般说道“为了向华家人报仇,我就得利用那个人,为了不牵扯到其他人,我会让药谷的其他人先回去,胡庸惯会钻营,我们也损失了不少人。”
萧靖恒笔尖微动,向昱央笑了笑,继续写了起来,末了轻轻吹干墨迹。
“好了,我给你念一遍。”
信的内容和昱央叙述的没什么区别,只是用词更书面一些罢了。
萧靖恒待昱央点头,折好纸装在信封里。
“你想利用我就利用,最好利用我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