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如此宁静,有人却只能逃命。
皎洁的月光下一抹显眼的艳红色跳跃在各家屋顶上,后面还穷追不舍了一路的小尾巴。
红衫少女面容姣好,施展着轻功身形轻盈不见一点狼狈,不时还往后看两眼,却始终甩不掉后面的一串尾巴。
她停在一间屋顶上不动了,打量着四处的布局最后一头扎进了看起来整齐划一的小巷,沿着屋檐疾奔。
她这身影的突然失踪打了后面那一群尾巴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个都跳了下来,屋檐下的少女却早已不知消失在哪个巷口。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今天失足少女姬露差点就嗝屁了。
但是书还没进剧情她还不能死,所以她逃了出来。
她那身衣服大半都让她撕下来绑伤口了,姬露靠在一间屋子的后窗外又把身上上好的布料撕下来一块,麻利的缠住自己肩膀处。
她今天贼惨,本来是趁还没到书里的剧情抓紧时间出来为非作歹,反正自从火烧薛家庄那事一传出江湖她在这些人眼里就已经十恶不赦了。
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但是今天好像栽了,那群正派的武林人士居然也用起了暗器。
要不是姬露躲的快那些暗箭估计快把她扎成一个筛子了。
“看见妖女了吗?”
“还没有。”
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听起来应该离她不远了,姬露警惕的站了起来,又开始逃亡之路。
她进这是为了躲他们,但是现在好像自己都出不去了,这些屋子巷子都长一个样,这谁记得住啊?
前方的巷口一个身影迅速的掠过,只给姬露留下一个身形。
“......”潇洒是挺潇洒的但是好像还有点瞎,姬露不敢再往前,怕一不小心就跟这些正道人士撞了个满怀,到时候还得给她盖个轻薄他们的罪名那也太瞧不起她的眼光了。
姬露随手推开一扇窗跳了进去。
“噗通——”
屏风后的浴桶突然掉进一个红色的身影,水溅了满地。
姬露猛扎进来又猛站起来,把身后的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疼到龇牙咧嘴,她这身上躲暗箭的时候东一条西一条满身都是伤口,一下子被这桶热水泡的更疼了,这疼痛感堪比杀猪前给猪烫毛。
谁这么骚啊泡澡还非得把桶搬窗口???
正在姬露准备出浴桶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姬露虽然当了好几年的反派了但是内心还是怂的一批,比方说她在碰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忍痛迅速蹲回浴桶。
“哐当——”浴桶外传来木桶落地的声音以及水洒一地的声音。
坏了。姬露心里暗自叫遭,她进来的动静就不小现在这屋又连续整出这么多动静。
姬露又从浴桶里钻了出来,不出意料的浴桶前果然多了一个人,书生模样,目瞪口呆。
姬露直接把这人点了穴。
“这边要不要看看?”窗外传来了声音。
“后窗是不是不太妥...?”迟疑的回答。
说时迟那时快,姬露一把扯下身上红色的外衫,跳出浴桶拿起屏风上干净的男子衣裳披裹在自己身上。
一把抱住面前男子的腰身,顺手解了他哑穴,头埋进他怀里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放了一句狠话。“乱说话我就杀了你。”
然后又腻着嗓子万分娇羞的喊了声相公。
“吱——”窗被推开的声音。
“啊——”冲破宁静夜晚的女子尖叫声。
以及...“娘...娘子莫怕...”
某位“相公”颤颤巍巍的安慰声。
还会打配合?
姬露差点没崩住笑出声,然后又一个劲的往人家怀里挤。“相公,是不是有人进来了,呜呜呜呜人家不活了...”
“打扰二位雅兴。”几位正派人士一瞧屋内这状态,严肃的拱了拱手又把窗迅速拉上。
姬露埋在这书生怀里,伸长耳朵听了听确定那群人的脚步声已经远了这才后退了几步。
先是给听话的“相公”解了穴。
他身前浅色的衣袍已经被她刚刚的拥抱沁湿了一大半。
那书生第一反应是背过身,然后对着空气拱手赔礼。“方才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姬露看着他的背影这回是真没忍住笑出了声,“相公说什么呢?”
这老实人,咋还道起歉来了,整的姬露都快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威胁他是罪大恶极了。
“......”书生没再说话,依旧背对着她。
他这个屋灯光良好,也就导致眼尖的姬露从后面都看到他耳朵根到脖子都成了粉红色。
这会儿姬露倒是不忙着走了,裹紧了他那件衣服,转到他前方。
书生又低下头,转了个方向,姬露跟着转他也继续转,就是不肯拿正脸看她。
姬露:“......”
这么好欺负的人不欺负也是浪费了?
于是...
“相公,有没有干净的巾子?”
“...屏风后。”
“相公,有没有梳子?”
“...那边厢奁的第一个匣子。”
“相公,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在下无女子衣物。”
“你的也行。”
“...不妥。”
“那我脱光了?”
“......”一阵沉默之后。“服箱中有。”
姬露不客气的搜寻到了他的服箱,一打开清一色的浅色系的衣服,也没啥好挑的了,姬露随手拿起最上面那件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套了进去。
“相公,换洗的衣服应该放哪?”
那书生匆匆撇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服箱中有腰带。”
姬露抱着那些换下来的湿衣服,身上披的是书生的衣服,松松垮垮堪比唱大戏的戏服,可能因为身高的原因领口也相当的往下。
姬露把手里的湿衣服往屏风上一搭,开始整衣服,她这要是不穿好估计这老实人是永远不会抬头看她了。
“相公,你叫什么?”边翻腰带边闲聊。
“在下盛子越。”
“哦,我叫姬露,相公有没有娶亲?”
“...暂无。”
“那我嫁给你吧。”
“...不妥。”
“你都把我看光了。”
“......”
“你不想负责?”
“......”
“想不到你饱读诗书居然是这种人!”
“......”
“真是愧对圣贤书!”
“......”
“相公,你的的腰摸起来真舒服。”姬露把拿出来那条同色的腰带往腰上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告诉他。
“……”盛子越都快冒烟了。
“相公你还没来得及洗澡吧?我去给你拎水。”
姬露脚下一用巧劲,本来倒在地上那个木桶就稳稳的立了起来。
“不必劳烦姑娘了。”盛子越看了眼她脚尖,拎起地上的木桶,快步打开房门,在关上之前又扔下一句。“鞋袜也快些换下来罢。”
姬露看着他跟被什么追着似的背影,甩开湿漉漉的绣鞋和绫袜直接就往那张铺好的床上扑。
“相公”太好欺负了,她都不忍心欺负他了,所以今晚就借他这床睡一晚上吧。
……
红衣教一直在挑选合适的体质做圣女,这圣女哪能说做就做的?在姬露前头不知道死了多少个。
片云给她换的血是前一任圣女的血,前一任圣女是各种毒药毒物喂出来的,现在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在她死之前,他们将她的血换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们做了什么呢?
他们不断的寻找合适的体质,不断的更换那些因为体质不符奄奄一息的小姑娘们。
让她们做血的容器。
直到换成了姬露。
知道真相的姬露眼泪掉下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幸运的是活了下来,不幸的是活下来似乎也不比死了好多少。
片云那时候说“是时候该做点事了。”
姬露就开始了她噩梦般的经历。
哭的鼻涕眼泪流了一地,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她还是被推进了那个洞窟。
那满窟体型各异颜色各异的蛇迅速的缠上了她的手脚。
这些蛇不咬她,甚至还有亲近她的意思,而是就算咬她她也没多大事,她这血也不知道揉了进去多少种毒了,但是姬露还是受不了这刺激,太难受了,她几乎崩溃。
满屋子的蛇互相缠绕的时候粘粘糊糊的声音,爬行在墙上的声音,吐信子的声音。
不敢睡不敢晕,强行让自己保持最后一点理智。
很怕倒下就被这满屋子的蛇埋的再也站不起来。
……
待盛子越回来,推开房门,四处看了一圈,定睛在床榻外那双白生生的足上。
他收回目光,勤勤恳恳的把湿漉漉的地面擦了个干净,然后回到床榻旁,捡起床脚的锦被准备给她盖上。
紧接着他的手腕就被狠狠的捉住,床榻上那人目光清明毫无一点睡意。
姬露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即使她刚刚已经睡着了。
一看盛子越正拿着被子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又重新倒回床上,声音困顿。“相公,今晚就借你的床睡一睡。”
盛子越被她放开了,拿着被角的手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眼光四下游移不敢看她。
然后他就愣住了。
她身上那浅色的衣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
盛子越扔开锦被,床榻上蜷缩的人背部和肩膀还有腿上皆染上了斑斑血迹。
思忖了半响,毅然而然的起了身,找出了绷带和跌打药又回到床榻旁。“要不要上药?”
“相公你帮我吧,我好困。”姬露把头埋进枕头闷闷的开口。
“...不妥。”盛子越放好药罐。
“反正你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姬露依旧埋头在枕头里。
“......”
室内一时沉默,盛子越红着脸犯难,姬露睡的舒服。
“姑娘,小生得罪了。”半响,就听到他低声喃喃道。
小心翼翼的将她脚踝处的衣衫卷起,映入眼睑的表示莹白的小腿上条条血痕。
姬露埋在枕头上笑,然后又感受到他轻缓的动作。
她也不是不觉得疼,就是习惯了。
这一身上回了红衣教,没几天就消的连疤都没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挨完回去让片云收拾收拾就好了。
姬露一动不动的等着他涂药,等小腿涂好了她又翻坐起来,作势要扒开自己的衣服。“还有这里。”
“哗啦——”盛子越被她吓的把那纱布和药品全打翻了。
他急急忙忙转身。
“……”还没脱呢,她不是那种人,姬露在床上,“相公,我腰也划上了,要上药。”
“药品都在这里,剩下的姑娘自己动手吧。”盛子越扔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门口。“劳烦姑娘把衣裳穿好。”
“吓你的,没脱。”
盛子越闷声打开门出了房间。
生气了?姬露倒回床上想。